第二十章 首身离兮心不惩(3/4)
且不说发卖本身有失体统,真正做下去,一来有力的大豪族怕是也会勾结地方,侵吞这些青壮;二来,却又很可能会演变成地方吏员勒索摊派殷实家庭的手段。当了半辈子官,郭典对这里面的门道比谁都清楚。
但是,清楚归清楚,郭太守居然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后勤乏力,战事又在继续,所以俘虏不能留、不能募;为防止黄巾贼死灰复燃,他这个钜鹿太守第一个就不答应就地安置,向来冯歆也不可能答应;而杀俘……
想了半日,不等郭典想出一个主意,那边冯歆已经不耐了:“郭君,你到底执拗什么?如此是战事连绵,天下未安的局面,如此处置已经是最好的方式了。再说了,国事艰难,你我这些两千石俱在一起为国效力,便是有些许想法,也该尽量委屈求全,一心一意往一处发力才对,否则何以对父老,对中枢?这个时候,听五官中郎将的便是。”
郭典听得此言,又看了看程普和宗元二人的面色,也只能咬牙言道:“既如此,我有一言,黄巾贼中的军官需要……”
“我知道。”公孙珣当即插嘴截断了对方。“郭君安心……黄巾贼中的军官首领一定要区别出来明正典刑;而且还要尽量让他们错开籍贯,以幽州边郡为先;最后,此事我一力担之,中枢若有诘问,或者西园索要这笔俘虏的货款,让他们来寻我便是!”
郭典彻底无言以对。
“如此不就好了吗?”冯歆见到此事议定,不由奋力一拍面前几案。“此事既然定了下来,过两日咱们便祭祀立碑,再然后便等此战封赏文书到来趁机选优汰劣,最后集中精兵围城……冬日到来前便一鼓作气,拔城平乱,届时便能告一段落了。”
此言一出,帐中聊聊几位两千石反应不一。
如郭典和宗元居然也是神色一松,俨然也是和冯歆一样被战事压得喘不过气来。其中,前者是压力太大,后者则是被战事凸显出了他这个护乌桓校尉的无能,所以皆不堪其重。
而如程普,却是有些失落,很明显,他借着战事一跃成为两千石的校尉,多少是想再跟着公孙珣立些功劳的。
实际上何止是这几个人,自二月黄巾起事以来,真正有本事的人多少寻到了一番打破出身、资历桎梏的门路,所以纷纷有些异样心思;而早就居于高位的文官和无能之辈,却多少想赶紧了结战乱,就此回归正轨。
至于说上首的公孙珣,面对冯歆的释放,却是面无表情,若有所思,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倒不是公孙珣刻意装模作样,实际上,他真的是在想事情……结合着他自己的军事经验,以及他老娘跟他讲的那些东西,这位五官中郎将正在可惜南阳、广宗将来的数十万俘虏。
毕竟,力有未逮啊!
有了甄氏的辅助,早就在幽州黄巾溃退后一时卷土重来的安利号,倒是轻易便能接手并联合各地官府、豪右消化此地的俘虏,可若论广宗、颍川,甚至南阳的战俘,那便真的力有未逮了。
若是真存善意,不想见到血流成河,可不可以强行去彼处买俘虏?
或许可以,但是要考虑成本的。
汉末到处都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即便是公孙母子存了善心,那也应该优先选择救助自己往辽东跑的流民吧,为啥要救助信了教还不安分的黄巾贼?
从颍川运人往辽东,假设一个人花上十万钱,有这个钱,为啥不去救助十个因为战乱而从冀州、青州往北逃的流民?整个冀州十室五空,人都去哪儿了?这天下缺少需要救助的可怜人吗?
说句难听点的话,真要是把心思放在广宗甚至颍川的俘虏身上,只能说公孙氏这对母子的良心和智商同时都被狗吃了!
宁可更多成本去救少数人,而不去用更少的力气救更多的人命?凭什么?
但是,不去救也就真没人救了……那些人就真的要死了。
这就是乱世,人命如草芥,从张氏兄弟举着黄天大旗造反那一刻起,便真的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可阻挡了。
所幸,公孙珣自问已经是个成熟的将军了,应该早已经学会面对这些生死无常的事情了。
一件还算是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事情议定下来,众人多少如释重负。
然而就在几位两千石转而谈起祭祀事宜,互相有了几分笑意的时候,忽然间,帐外有人匆忙请见。
“君候,有快马从广宗那边辛苦过来……是曹孟德和徐伯进联手派来的。”娄圭面色严肃的步入帐中,身侧的韩当居然也是面色沉重。
“出了何事?”公孙珣大概猜到了是某件事情,所以反倒是郭典第一个紧张了起来。“可是广宗战局有变?”
“回禀郭府君。”果然,娄圭一声叹气,然后无奈言道。“我家将军的恩师,北中郎将卢公。因为拒绝了小黄门左丰的索贿,被诬告为养寇自重,数日前居然被槛车入洛了。如今,代替卢公的,乃是东中郎将,董卓董仲颖……而且,董将军领西凉兵与部分河东骑士到了广宗后,当时并不知道咱们已经大胜,居然直接放弃了广宗的围城,转向来此处,结果半路上听到了下曲阳大胜的消息,又无奈转向南面,只能重新布置围城。”
两个消息,公孙珣和帐中诸人颇为无语。
明人不说暗话,且不说卢植被罢免这一事背后体现出了天子的焦急姿态,以及宦官的反扑。就事论事,只说卢植本人安危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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