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攻心(1/2)
瑞安隔岸观火,李隆寿与苏梓琴两个人连日来的争执弄得阖宫不宁。闹到最后,还是一直在宫内颂经礼佛的郑贵太妃瞧得不像,特意请了苏梓琴去说话。
郑贵太妃是位在宫中举重若轻的人物,吴婆子自是寸步不离苏梓琴的身畔,想要听听这位贵太妃娘娘如何教导苏梓琴。
宫中楚河汉界十分分明,便是郑贵太妃不理朝中事务,对吴婆子这类瑞安面前的红人还是不假辞色。她将吴婆子冷冷斥出,独留了苏梓琴一人说话。
吴婆子被宫人引到茶房间,除却一杯寡淡的当季白茶,还特意给她上了两碟点心,由得她耐心等候,却是无缘倾听太妃与苏梓琴的谈话。
这一等便等了足有多半个时辰,苏梓琴从郑贵太妃宫中出来时,分明没有来时的趾高气昂。吴婆子留神细瞧,苏梓琴重新匀了面,到似是在贵太妃这边哭过。
夕阳旁落,耀目金灿的晚霞显得那样璀璨绚丽,苏梓琴紧紧拖拽着一身大红色的银狐绒裘氅衣,独自一人走在落了薄雪的六棱石子甬道间。木屐声声,单调而又萧瑟,分明情绪十分低落。
丁香和沉香两个丫头随在她的身后,后面还跟着几个宫婢,都是噤然无声。
吴婆子好奇心起,便紧走几步来到苏梓琴的身畔,仗着素日在她脸前有些面子,殷勤问道:“娘娘,那郑贵太妃可曾刁难于您?”
“不曾”,苏梓琴鼻塞声重,难以抑制淡淡的哭腔,只低低说道:“贵太妃娘娘听了事情的始末,到是答允替我劝解隆寿,允了董大人还乡。”
“吴嬷嬷,您说此次我为了能去大阮,是不是闹得太过?”苏梓琴低低牵了吴嬷嬷的袖子,竟破天荒露出些悔悟之色:“我也只是在宫里住得烦闷,想要出去走走,怎么偏就这么难,闹到如今连郑贵太妃娘娘都惊动了。”
“皇后娘娘,太妃究竟跟您说了什么,奴婢怎么瞧着你一幅不开心的模样?”吴婆子并不死心,只装作一幅关心苏梓琴的模样絮絮叨叨。
苏梓琴并未开口,只是眼圈悄然红了红,便轻轻一叹,静默地往前走去。
吴婆子赚了个没脸,也不敢一再追问,只得抬手替苏梓琴拂去衣间星星点点的落雪,心里想得却是郑贵太妃何以改了性子,竟舍得帮苏梓琴这个忙,去剪除李隆寿身边的忠臣。
她送了苏梓琴回宫,暗地使人盯着乾清宫,想瞧瞧郑贵太妃是暂且息事宁人,还是真会替苏梓琴说话。
吴婆子这份苦心没有白费,堪堪过了晚膳十分,便有小宫婢悄悄过来禀报,果然瞧见郑贵太妃身畔的大太监亲往乾清宫去,不多时便是李隆寿乘着暖轿起驾,方向正是郑贵太妃所居之所。
吴婆子得了准信,便一咕噜爬起,闻得瑞安此时尚未离开皇宫回芙蓉洲去,她一溜烟地跑到御书房,将下午苏梓琴在漪兰宫内哭泣的一幕,连同李隆寿此时的动向都报到瑞安面前。
郑贵太妃素日安稳少言,并不代表她有心向自己靠拢,瑞安深知对方孤傲如雪、唯愿枝头抱香的心思。她一面使人盯着郑贵太妃的漪兰宫,一面凝神思忖对方葫芦间到底卖得什么药。
今日的漪兰宫分外热闹,浑然不是平时门可罗雀的凄清。前有苏梓琴与李隆寿先后造访,此刻又迎来瑞安这位不速之客。
郑贵太妃不提防二更以后还有来客,送走李隆寿后已然换了寝衣。听得瑞安上门,也只在玉簪白的衫裤外头加了件苍蓝如水的宫裙,复将已经梳散的长发简单盘起,别了根蓝宝嵌银的长簪,便就出来见客。
深宫数年,早便磨去郑贵太妃的棱角。打从景泰帝对昔日的刘才人专宠,这位当年深得帝心的高华女子便恍若人生寂寂枯萎,极少走进旁人的视线。
瑞安与她多时不曾谋面,今日冷眼旁观,更发觉对方超然物外的恬淡。任外头斗转星移,到了郑贵太妃眼中便是云烟不起,浑然不理世外纷争的宁静。
一盅清茶无绪,面对瑞安的追问,郑贵太妃也只是抬眸浅笑:“长公主殿下,您也晓得当今陛下胎中不足,最忌急怒攻心。我实在不晓得您这样苦苦相逼,惹得陛下着急上火,于皇后娘娘有什么好处?先帝唯有这一脉根苗,若他有个闪失,岂不是李家从此绝后?”
果然是一开口便有份量,瑞安听得郑贵太妃指责自己故意置李隆寿的安危于不顾,浑然要让苏梓琴守寡,不由反唇讥笑。
“贵太妃娘娘这顶帽子扣得未免太大,本宫实在不敢领受。哪家夫妻不曾吵架拌嘴?怎么小两口偶然口角便被您说得如此危言耸听?开口闭口李家绝后,便不怕本宫追究你的罪过?”
贵太妃娘娘无所谓地一笑,悠然叹道:“你追究不追究,我都是实话实说。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往后的岁月反正就是这到一眼能望到头。于我来说,多一天少一天并没有什么如何,只不过有我一日,我便一日尽我的本份。”
虽然因为昔日的刘才人与先帝闹得不痛快,如今既是死者入土为安,所有的恩怨也就此了结。李隆寿做为先帝唯一的根苗,郑贵太妃也只想好生替他守护,并不珍惜自己一条命,这才将话说得十分透彻。
如今打开天窗说亮话,郑贵太妃淡然抬眸,到有些洞彻世事的空明:“殿下,你我心知肚明,你觊觎帝君之位非是一日。若先帝健在,我自当会携手与他并行,跟你奋力一争。可惜如今陛下年幼,朝中又被你把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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