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纠缠(1/2)
可怜之人往往有可恨之处;自负之人难免含自卑之意。黑衣客情知自己与瑞安之间横亘着天堑,所谓求之不得,才会一直那么对她恶语相向。
见瑞安纠结自己此刻的模样,黑衣客不耐烦地嘲讽道:“你喜欢的那些小白脸哪一个不是银样腊枪头,中看不中用。有那些无用的心思,不如赶紧想法子把漏洞堵住,不要每时每刻都像犯了花痴。”
瑞安纤长的睫毛轻轻垂落,如遮了道深深的幕帘。她讳莫如深的眸间早是寒芒四射,却只是冷冷哼了一声,算做默认黑衣客方才的话。
若不是黑衣客这些年一力扶持,瑞安自问没有能力走到今日。
只是随着早先曙光渐现,瑞安以监国长公主的身份垂帘听政,将军国要务一把抓在手中,俨然已成为大裕皇朝真正的掌权人,黑衣客便不甘心再居于人后。他想要堂而皇之的走向前朝,与瑞安并肩而立,分享成果的果实,这是瑞安永远所不能接受。
自论心计与才能都不是黑衣客的对手,瑞安只得对他一忍再忍,由得他给自己出谋划策。黑衣客自是晓得瑞安方才对朱怀武的处置,略略点头道:“你总算没有由着性子闹腾,还给朱怀武留了三分薄面。”
西山大营比京中苦寒,瑞安来了这几日并不习惯。牛皮帐的四角笼着炭炉,她手中捧的紫铜鎏金暖炉亦是火炭红红,依然觉得手脚冷得发麻。
她闷闷添了件十样锦的妆花小袄,又示意黑衣客拿火钳子将炭盆再拨得旺些,这才悠悠叹道:“你也忒把人看轻。大敌当前我如何能自乱阵角?为今之计当然是叫他戴罪立功。难不成我杀了他,消失的那些人便能回来?”
黑衣客点头道:“正是,这话到还有几分脑子。如今既要指望着朱家父子,还不是追究朱怀武玩忽职守的时候。依我说来,你叫朱旭一个人留在西山大营,还是将朱怀武调回京中,先将五城兵司司牢牢握住,莫再叫人有机可乘。”
五城兵马司职位不高,日常琐碎事务却覆盖甚广,与京中三教九流接触,是最能收集信息的好地方。此番侥幸未被人所动,瑞安必定不会再掉以轻心。
帐中其实没有相像中那么寒冷,只是瑞安听得西山高处呼呼的风声卷过,便无端添了瑟缩。她将小袄拉紧,又坐得离火炉更近了一些,这才频频点着头,拼力忍下胸口那股子浊气,却依旧感觉心间堵得难受。
她重重一叹,脸上颓丧的颜色十分明显,只低低冲着黑衣客道:“我素日顺风顺水惯了,如今想做件事情偏就那么难,总感觉这些年连老天都在同我做对。”
篡权夺位、弑君谋反,本就为天理不容,从无几人能得善终。
此情此景尽在黑衣客眼前,他将冲到嘴边的话强行咽下。心知这既对瑞安的嘲讽,却更是对自己未知将来的深深惶恐。
昔年瞒天过海的一计没能要了青龙等三人的命,从那时起便埋下了祸患。如今回思起来,黑衣客只是后悔当年做事不够周全,低估了玄武逃生之力。
开弓便没有了回头箭,他与瑞安这些年一直走到今天,不是鱼死便是网破。当务之急并不是追究谁从前失职,而是要做到亡羊补牢,不叫对方有可趁之机。
终归有闷闷哼了一声,喟然叹道:“青龙无踪,玄武无迹,还有只朱雀号称战神,这三个人迟早都会向我索命。瑞安、瑞安,我这一辈子果真是与你罗绳两结,谁也跑不了了。”
此情此景简直比凄风苦雨更为揪心,两个人的心情寥落如西山上无止无息的落雪。虽然多日未见,该当如干柴遇到烈火,却是谁都没有心情再做那种事情。
许是为了打破帐中的沉寂,半夏轻轻掀起帘子,一秋手上捧着个红漆描金四合如意纹的托盘,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对黑衣客千变万化的模样早便见惯不怪,两个丫头都是低眉敛目,不急不徐地走至案几前,再冲着两人屈膝行礼。半夏便将一秋托盘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到瑞安面前,这才倒退了出去。
拿冰糖煨得烂烂的燕窝粥盛在黄色缠枝花卉纹的小碗里,透雕着玫瑰花的银匙子整齐地搁在一旁。瑞安执起银匙,微蹙着眉头舀了一勺,放进口中咀嚼。
黑衣客看得有些疑惑,他按住了瑞安握着银匙的手,直视着瑞安问道:“你从前只说这些东西是燕子的唾沫,我从西域带了上好的东西回来,你也不尝一口,怎么这一路上却是奇奇怪怪,每日一盏从不间断?”
瑞安不承想黑衣客并不在自己身边,却连这等细微的琐事也能一览无余,心中当真又惊又怒。
她一把打开黑衣客的手,故做闲适地挑着燕窝粥间的莲子,不耐地回道:“习惯又不是一成不变,总有想改的时候。从前不想吃,是因为不必滋补。如今年华稍纵即逝,不觉间我已是半老徐娘,自然该懂些养生之道。”
黑家客晓得瑞安自负容貌过人,根本不承认自己大好年华已逝,这几句话分明是敷衍之词。
前些日子忙着追查西山大营及其他各处失踪的将士,黑衣客还未来得及与瑞安清算她不言不语躲进宫里的旧帐,今日见她又是这幅不耐的神情,一股子邪火立时便冲上了头。
他重又一把扯住瑞安的手腕,嚣张地问道:“你这话若是骗骗别人,大约能糊弄得过去,守着我却没有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前些日子躲避什么,还是一五一十说来听听的好,不要想着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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