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出行(2/2)
军师。”张成维呵呵做笑:“咱也这么认为,有独臂、独目的总兵、将军,却无独臂、独目的锦衣堂上官,或大档头。”
行三十里地后,周朝秀一行人畅通无阻,在日头悬起正午前一点抵达左九百户所。
端午时节,周朝秀遇到的许多孩童身上都贴着四方五毒补子,白纸上或画着蛇,或蟾蜍,或蜈蚣,四四方方的或贴在胸前,或贴在背后。
大小孩童扎着发鬏也与往日不同,就跟扎粽子似得,用的也是五色丝线。
牵着驴子,周朝秀立在自家荒废半月余的矮墙土屋院子前不由陷入沉默,眼睛不由湿润,这是离开炭场后第一次来家里。爹娘不在了,大哥不在了,嫂子赵氏也让自己逼死了,可能再过几年没人打理,这土屋矮墙也会坍塌成废墟。
张嫣一手扶着鼓起的小腹,小心走下马车,来到周朝秀身旁左右打量,问:“这就是阿秀长大的地方?”
她眼里,院墙是用一块块草皮土块垒砌而成的,可能是今年多雨,高不过四尺的低矮土墙上萌发一层绿色,开着金黄、淡紫、浅蓝、白色小点的花。院内有一排桑树,八株桑树缺乏打理枝叶看着茂盛,却都是往高长的枝叶,远不如横着生长枝叶,时常打理的桑树。
院内的低矮土屋也就跟右七巷子深处的灶房一样低矮,屋顶的茅草层很厚,仿佛压一层茅草压一层土,又压了一层茅草,如此反复的重叠,好像会经常漏水似得。
没有井,没有灶房,只有墙角处有一座草皮土块垒起的茅厕。
刘秉实、曹开泰、田继业立在周朝秀身后,三人皆不以为意,破落军户睡牛棚、卖儿卖女的大有人在,能娶妻生子把孩子拉扯大的军户,已能算是有本事,能吃苦的人户了。
周朝秀收回目光,扭头看张嫣:“等咱搬到新宅院时,我就来这一把火烧了这屋子。如果哪天我没了,这屋子还在,嫂子就把我连这屋子一起烧了。”
张嫣不应答,仿佛没听到一样。
他们另一头儿,左九百户所的管事百户一身洗的半旧灰褐色直衣,腰悬雁翎刀,除了头上戴着的大檐笠盔有一些官样外,其他衣装就跟大户人家的长随没两样。
管事百户衣装没个官样,就连气质也是低声下气的,站在那半佝偻着腰,脸上挂着讨好的媚笑。
其他人尚不觉得如何,周朝秀只觉得恶心,自己父亲在的时候,可没少帮这老混蛋家里做活。
朝廷三令五申严查武官私役军户,可军户心怀感激,主动热情的为正管武官帮闲、做点力所能及的农活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三叔、七叔就站在百户身后的两名总旗身边,这两个总旗连个刀都没挂,唯一能识别身份的就是头上的破旧笠盔,鬼知道是哪一代祖宗传下来的家宝。
仿佛翻译官一样,性格沉稳内敛的七叔被那管事的钱百户驱使,仿佛很有面子一样,七叔昂首阔步走来,精神也是抖擞,走近了询问:“阿秀,钱百户想知道你这大张旗鼓的回来,是回家探亲还是有公务在身?”
“七叔,你也在营里做过事。巡夜军白日里穿着号服外出几十里,你说若无公务在身,谁敢犯这忌讳?”
周朝秀反问一声,七叔却是轻呼一口气,神色释然:“是公干就好,你这一回来可把姓钱的吓的不轻。若不是公干,这老狗立马就翻脸。”
军服、吏服穿在身上固然威风,可也是一层枷锁。
欺负、勒索敲诈山野之中不懂事的百姓自然水到渠成,遇到懂法的还有宿仇的,等于把小辫子往对方手里硬塞。
没有便衣执法的说法,穿什么衣服办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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