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流水无情(1/2)

陈满只身来到了南苑，想见的那个人正端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抬头赏月。

卫谦听到动静，转身看到是她，面上有些惊讶。

陈满面上带着笑意，走近了些：“方士是在赏月？”

“只是在看天象。”

“天象如何？”

卫谦道：“月离于毕，明早将有雨。”

陈满望着他，男子出众的面容像是凝成夜霜，令人难以亲近。不知是故作冷漠还是真心敷衍，却越发勾得人心头难耐。

她低头轻声说道：“方才我看到你了。”

卫谦明白她所提的是窥探一事，面上微微泛红：“我并非有意如此。”

陈满看他这样，不知怎么的，也觉得有些难堪，面上隐隐发烫。她想到了此次来的目的，问道：“方士觉得茶如何？”

“古丈毛尖，自然是最好的。”

陈满听了，这才展颜。她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我便知你会喜欢。”

卫谦不解其意。

陈满突然有些踟蹰，手指微微摩挲着衣角，她抬头看着他，问：“我今夜的行装，你可还喜欢？”

女子所言，过于露骨。卫谦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退了一步：“夜间风大，娘子还是赶快回房。”

陈满“哦”得一声，反倒走得更近了些：“方士是想我同你回房？”

卫谦对上女子嬉笑着的面容，心中羞怒难挡，一句“不知羞耻”险些要脱口而出。

“咦？”女子似乎不解他为何不虞：“不是你夜里来西苑寻我的么？”

卫谦深吸一口气：“我是去寻春媪的，却每回都先遇上你。每次都……”卫谦顿了顿，面色陡然红了起来，不知道气的还是羞的：“我并非那种会与他ren妻妾tōu_huān的小人。”

陈满怔了怔，脸上带着些许无措。

卫谦看到她这副样子，心头一软，可想到今日这女子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这样个祸害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这厢陈满面上已没有了方才的春色，态度更是端正许多，像是从来不曾对眼前的男子有过任何旖旎的心思，她轻声道了一句：“是我打扰了。”说罢利落得回头，转身离去。行至院口，却又停住：“秦家父子崇武不尚文，裘氏却是个文武双全的奇女子。她生前最爱海棠，常用海棠晒干后做花签，府中的书房内或许还留存着她的花签。”

卫谦觉出阿满话中的意思，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女子的身影已隐于浓浓夜色之中。他怔怔得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心中疑虑更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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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满行至西苑，叹了口气：“春媪，你出来吧。”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后出来的，果真是春媪。春媪神色难言：“娘子，你竟会说话了。”

“嗯，近日才好的，怕闹出动静，也没有和春媪你提起。”陈满愧于自己大意，竟因个方士而放松了警惕，果真美色误人。

“娘子，”春媪看了看四周，待确定无人之后，才上前疾声劝解：“娘子疯了不成，竟是想与那方士相好，你忘了你可是郎主的侍妾。”

陈满却是一笑，似乎并不在意：“方士不是拒绝我了么？你应当安心了。”

“我的好娘子哦，你怎么就存了这份心思呢？郎主待你多好啊，若让郎主晓得，你和那方士都会没命的。”

陈满叹了口气：“我也只是鬼迷了心窍，现在想来确实是一时兴起，让春媪担忧了。”

“娘子平日端雅知礼，怎会有这样的念头。若平日有这般心思，用在郎主身上，那该多好啊。”

“春媪，”陈满看向她，面上亦如以往一般，露出温婉和煦的笑容，却又与以往有些不同：“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何事？”

“我能说话这一事，莫让他人知晓，就连郎主也不能让他知道。”

春媪听完愣住了：“娘子，我耳朵不好使，能再说一遍吗？”

陈满笑了：“你听得无错，就按这样做。我还未痊愈，若现在告知郎主，他若不喜，徒惹厌弃。”

春媪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对，等好全了再与郎主说。我家娘子定是个人美声娇的佳人，郎主到时候定是怎么喜欢都不够呢。”

陈满没有接话，忽而道：“现下像是子时过半了，春媪你还是先去休息吧，我在院子里坐一会儿。”

春媪看着陈满，见她神色并无异常，就先退了下去。

陈满寻了一处廊下坐着，抬头看着月亮，突然笑道：“也不知明日是不是真的有雨。”

这一坐，便一直坐到了卯时。

陈满与秦克一并用了早食，待秦克离去之后，陈满有了些许困意，她埋在被窝中补了个觉。隐隐约约之间，她似乎看见了院中的海棠被雨水打湿溅落，雨水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和芬芳的花香被春风从窗棱处送进了房内。

海棠怎会有香气？

陈满笑了，终究是到了这一步了。

她睁开眼睛，却不知身在何处。像是刚睡醒，又像是在梦里。入眼只有那一棵明媚绽放的海棠树。

那棵海棠树她觉得她应当是熟悉的，却又显得陌生。

“那时你还小，不记得是有的。许是因为你更记得此树枯败的模样。”树下突然出现一人，那人伸手轻轻抚摸着海棠木的树干。

阿满惊怔住了，她看着那人的面容，喃喃道：“亲母？”

那人的面容是陈满记忆中的样子。对方打量着她，对她笑道：“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