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告别(1/3)

这日的春雨下得异常的长，雷声也是一道接着一道，从早上一直下到晚上，直到天色全暗，雨势才稍稍收住。

余嘉面无表情就这样在雨地里站了一整天，尹天傲也莫然无声地给她撑着雨伞，陪着她站了一整天。

湿透的衣衫被含有凉意的晚风一吹，刺骨的寒冷，因为站了一天水米未尝，身影未动，所以身体早已麻木，对着寒风竟没有一点知觉。

芳菲看着地上自己拿来的食盒，纹丝不动，心疼难受不免又上前劝慰一番。

“小姐，宴席已经散了，你身体一直都不算好，何苦如此这般折磨自己呢？”

尹天傲突兀地转头看向芳菲，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摄人心魄，芳菲迷了一下瞬间明了他不让自己再说，于是住了嘴。

余嘉不语，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喉头滚动数次，都没办发出声响来。她仰起头看向天空，可是天空却被一方油纸伞遮了一半，她只好眼神落于别处。

婚礼的红绸还悬挂在各处，被这暴雨突然一袭，却都黏腻的黏在一处，模糊一片，已然看不清本来球形花结的模样。渐渐地这些红色竟然模糊起来，余嘉有些看不甚清，她凝了凝神，还是没办法，紧接着身体一轻，轰然倒地。

“小姐！”

“余嘉！”

……

“又看见你了，莫不是你又想我了？”余嘉在迷雾中看见久别重逢的黑无常，无力地开着玩笑，想要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黑无常只看了她一眼，就别过头去，不知为何眼眶酸涩，心中拥堵异常，余嘉假意坚强伪装的模样，让他悲痛心疼。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黑无常抽了抽鼻子，扭回头看向余嘉，既然她想要演戏，那就陪着她演下去。

“没没没，只是……”余嘉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她抬起头卡了看黑无常黑不见底的眼睛。

“只是见了我之后，你还想回去……呵……你还要回去做什么？翟修林伤你伤得还不够深吗？”一向平和的黑无常突然拔高音调，狰狞起来。

余嘉不言，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她心中早已想好了无数借口，譬如还没交代自己的后事，譬如还没有对凤姬尽孝，譬如小团圆去治病还未归，譬如笑君代嫁之后如何……

然而万般理由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她心中有怨，有恨，有伤，她希望能问个清楚！

黑无常看着低头沉默的余嘉，知道她此刻的难受不比自己的少，实在不忍心再去责怪她：“不要回去了好不好？我向阎王讨个旨，你跟我去一个避世的地方做个散魂。”

他看见余嘉完全不为说动，心中一恸，勉力开口：“亦或者你还想轮回的话，我再帮你换一世。”

余嘉终于抬起眼睛，眼眶猩红又坚韧：“黑无常，送我回去吧！我想要替婉如讨个公道！”

“你到底是给颜婉如讨公道，还是你舍不得翟修林？你知道你这次没有大病，只是淋了雨为什么就魂离ròu_tǐ？是因为残存的颜婉如ròu_tǐ里最后的一丝执念都已经消散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迷不悟！”

黑无常紧握余嘉双肩，想要将她摇晃醒，可是自己身体的内被阎王惩罚的旧伤夹带着自己的情绪再次复发了，身体一吃痛，力气偏离了控制，竟将余嘉甩在了地上。

他心疼地想要扶起余嘉，但是发现余嘉还在自己的情绪里呆滞游神，于是有些气恼地收回了自己想要搀扶的手。

“你忘记你当时给我说的话了吗？\这一世你要逍遥散脱，任性妄为，策马扬帆，挥度享乐\你都忘记了吗？你告诉我，你做到了哪一点？”

黑无常气急，他语调强忍着拖缓，最后竟生出了恳求之态。

“哥，我只是希望去问个明白，等我问明白之后，我定会赴死。”余嘉坐在地上，渐渐收起身子，双膝跪地，抬起头看向黑无常，眼神里全是渴求和不甘。

也不知道是余嘉的眼神里闪烁的泪花还是那一声让人异常别扭的“哥”，黑无常心中的酸楚又多了几分，他伸出手扶起余嘉，沉默许久才开口：“如果我说，再帮你回去，你以后会很难再见到我了呢……”

这迷雾荒滩本就是幻梦之处，是垂死之人的弥留场所，黑底白雾，别无它物，可不知道为何，余嘉感觉有月光倾泻而下，生出了不该有的凄凉。

白雾浓了又散，余嘉沉默再也没有开口，黑无常一直看着余嘉，最后的孤注一掷，也没了回应。他等啊等，时间像是静止了，他心中那一丝微弱期望的火光，最后还是灭了个干净。

“你回去吧。找个答案也好，或许心结久解开了呢！”黑无常无力的挥挥手，余嘉身后的迷雾渐渐退散，闪出一条漆黑冗长的路来。

余嘉看着身后的路，喃喃地说：“我……你呢？不会真的见不到了吧……”

“放心回去吧，我诓你呢！”说罢黑无常伸出长舌，一拖到地，扭转身体不再去看她。

“小姐，你醒了？我就知道你会醒，我就知道那个王大夫医术徒有虚名，每次都说你药石枉治，你都醒过来了，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抛下我的……”芳菲一边说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余嘉睁开眼睛，眼前只有正在垂泪的芳菲，她叹口气，抹掉她的眼泪，披了一件衣服，趁芳菲不注意将床褥里婉如留下的一个冰冷之物放入袖中，转身就要去厨房。

“小姐，你这次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