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撒谎(1/2)
“不要急,你慢慢说。”
殷霂敛眉,语气沉沉,声音暗哑,仔细听却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笔椽在地上叩了又叩才说:“侯小郎君不知怎么猜出侯娘子有危险,执意要来寻。卓郎君也有此意,正好看见主子留下的暗号,卓郎君嘱仪仗队继续前行,他二人悄悄缀在我等后头。”
南觅面色骤然变得苍白,手指无力地扶住窗沿。
殷霂端坐,眼眸半垂看着手指接着问“你得知时仪仗走到何处?”
笔椽禀道:“听卓郎君之言,已到滨州了。”
殷霂慢慢坐起身,因伤在后背还有些不便。他走到厅里唯一的桌子处,左手端起茶杯。修长的手指搭在茶碟处,衬得简陋的茶杯有若莹润的玉色。
厅中陷入一段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殷霂的脚步声,他缓缓走到笔椽面前,轻声唤他:“笔椽。”
笔椽后背到颈肩僵直到极处,手指轻颤,半晌才不解地抬起头,回道:“主子?”
殷霂漆黑深邃的眼眸看着笔椽,眼里平静无波,轻轻地对他说:“为何撒谎?”
笔椽神色突变,迅速起身,举起随身长剑就要穿透殷霂胸膛,却未快过殷霂动作。殷霂径直将茶杯打在笔椽手腕上,右手抽出长剑,对准笔椽肩窝用力一刺。
殷霂的剑自然不是凡品,斩金断玉,削铁如泥。此刻穿过笔椽肩窝就像毫无阻力一样,带着笔椽一起钉在地上。一切只在迅雷不及掩耳处发生,南觅反应过来时,缠绕着龙尾的剑柄还在微微颤动。
殷霂用同样语调再问一次:“为何?”
突然面色一变,他不顾危险伸手去卸笔椽下颌,却看见笔椽面上诡异一笑,圆圆的眼睛弯起,还是记忆中的天真模样。只见他口角流下黑血,咬下口中毒丸,竟然自尽了。
殷霂动作似乎牵扯到伤口,他费力地蹲下,右手在笔椽脸侧缓慢展开又犹豫地蜷起,细长的手指顶端是圆润的指甲,映着笔椽口中流下的黑血,有些破碎的美感。
南觅犹豫地问:“卓郎君自滨州来,有问题吗?”
殷霂背对着南觅,只听见他缓慢而又低沉的声音:“我去救你时担心卓二那处,让笔椽随身照顾他二人,我独自来救你。当时我已考虑若是看守的人太多,我们往深山走,十有八九会到徐州。故让笔椽安排好后前来此处,他走官道来约两日。”
南觅算算日子:“没错啊。”
殷霂转过身来,长睫的阴影打在眼下,更显得目光深邃无波:“卓二有个坏毛病,喜欢往义庄去,走的路线必定弯弯绕绕。他自宜阳出发,到滨州沿路是走官道去长安最近的路,共经过五个城镇共三个义庄。若是出了夔州,往常州,再去滨州,沿路八个城镇,五个义庄。路程四日半。再加上他想等我汇合再进京,二日内必定到不了滨州。”
南觅目瞪口呆:“大荆图志你都记下来了?那大荆有几个寺里有塔?”
殷霂又转过去,盯着笔椽的视线笔直得动也不动,像是要盯穿一个洞,闻言只轻飘飘地回:“这有什么?洛阳白马寺,金陵长干寺、鄮县阿育王寺、嵩山闲居寺。”
殷霂似是心情好了一些,嘴角挂着浅笑转头看了南觅一眼:“此城道口有座碑刻你记得么,上面写着:昌怀末年,湖州旌进曹巡检,故录名宿卫,能谈观遗经字画之妙,非蔡中郎辈不能为,以黄初后来碑刻比之,相去不啻霄壤,岂魏人笔力可到。”
南觅:“……”
殷霂面对笔椽反复纠结,最终闭上眼像是不忍看,伸手摸到笔椽脸侧一揭,果然有张易容面皮。
他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真的笔椽。”
南觅看着殷霂的背影,虽还是个少年,肩膀却宽阔得能容下世间一切不平之事。他只能这样时刻防备着身边的所有人,何时才能真正松下一口气呢?
南觅幽幽地吓他:“说不定笔椽也有面具。”
殷霂笑笑摇头:“笔椽跟了我八年,院里每年都会检查的。”经历了刀光剑影,阴谋算计的二十年,殷霂算着,祖父才活了六十岁,他大概也差不多。那他这前半生,不曾为自己活过。
殷霂突然转头,面色苍白,一动不动地看着南觅。南觅吓一跳,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殷霂:“伤口裂了……”
南觅:“……”
殷霂面如金纸,揭开外袍,背上的纱布都被渗出的血染红了。不过这伤如此多灾多难,南觅看着却是一天天地渐渐好起来。今日再崩裂,也没有之前那么可怖了。
南觅一边换药一边沉思:“看来他们已知道你们分开走了,也知道笔椽要来寻你,不知笔椽会不会被抓了?不过好在他们不知道卓二郎的喜好,现在应该也不知道他走到哪了。”
殷霂摇摇头:“十有八九,不过不必担心笔椽,他自有办法脱身。我给他留下记号,我们去追卓二。”
南觅皱眉:“不知他们目的何在,若是怕贪污案事大。会不会分人手去阻拦卓二郎进京。”
殷霂也若有所思:“孙大夫说了三拨人马,我猜测冲我来的有两拨,贪污案牵涉不知几人,里面也有些看我不顺眼的趁机对我下手。此时他们必定埋伏在进京路上,好在卓二不喜走正路,时至今日,无消息便是好消息。”
南觅只道不好,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忧虑,垂首间一缕别在耳后的秀发划过娇嫩的脸颊:“你再能打,也不能以一敌百罢。若是敌手众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