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姨太太(2/2)

用罢早饭，上午的功夫，她从箱子取出绣谱，仔细誊写起来，打算拿给小英。大太太交代的事，她要做好。

正抄着，听到管家林福在门口，“小姨太太，有您的东西。”

“我的东西？”小鸾疑惑，她有什么东西，赶紧出去迎接。

“我就不进去了，这些是昨日喜宴上各位宾客恭喜姨太太的贺礼，您收好。”林福端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礼盒。

小鸾接过东西，“有劳了。”

“没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老管家年纪和林老爷差不多，腿脚却很利落，不一会功夫，就不见了影子。

今天，林福心里有事。他先去給新太太送礼，又来給小姨太太送。里面有陆爷送的两根发簪。这事不对。宾客送礼，哪里有送新婚太太发簪的道理？那是情人间才能送的。

昨夜，他问大少爷，大少爷估计是喝多了，居然收下了。他没敢问第二遍。

小鸾关好门，一一打开礼盒，都是些宾客家眷送的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布料衣饰之类的用品，每件礼品都附了名片。比如，这套绣针是许太太送的，那盒双妹牌的胭脂是…

“怎么还有个木簪？”什么年代了，谁还送这老掉牙的玩意。她一看，有两个字［陆爷］。

陆爷…小鸾想了一会，“难道是那个陆先生？”陆先生…想起来就点厌烦，来气，上次在街上，他占了她便宜，什么玩意，流氓！还送个这么廉价的物什来打发，当她叫花子呢！

小鸾一生气，嘎巴一声，把簪子掰断了。

被折成两半的木簪里有一个纸卷。小鸾抽出一看，字迹歪歪扭扭，还不如她写得好看。［上次你把我打了，没和我道歉。］他这什么意思？就因为没道歉，所以送个破木簪？简直莫名其妙。她把破烂扔回盒子，不再理会。

绣谱有点多，半天时间誊抄不完。中午用饭只有二位姨娘，讲话便随便起来。

“慧心，下午来我这儿，有牌局，三缺一，”二姨太夹着筷子，无名指戴的淡粉钻戒明晃晃，先发了话。三姨太慧心却是头也没抬便回了她，“香玉，我前日头风又犯了，怕是去不了。”

二姨太讨了个没趣，“唉，如今找个乐子都没人了。”见小鸾闷头吃饭，便来惹她，“你叫小鸾啊，听说你很会刺绣，你看，马上元宵佳节，我新做一件旗袍，日本桑蚕丝的料子，能不能给我绣点花样在上面？”二姨太神情得意，似在炫耀，“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取来。”说着，撂下碗筷，来不及小鸾婉拒。

三姨太却是在一旁细嚼慢咽，不动声色。

一眨眼功夫，二姨太就回来了，拍着手中的衣裳，“花了我十块大洋，你可知晓，如今是纸币的天下了，银元都被政府收回去了，可这是外国货，只要大洋，我这可是把老底掏空了。”她对着镜子抖开衣服。

二姨太爱唱小曲，声音清亮，尖牙利齿，向来不和人客气，“小鸾，你赶紧看看，我琢磨着，这领口袖口，绣上祥云图案，腰间绣上桂花，你说是不是好。”

二姨娘是长辈，小鸾不敢反驳，只答一个“好”字。

“这种小活，几天就能绣完，你这才来，就让你做东做西，真是羞于启齿。”这便是二姨太的感谢语了。

三姨太在一旁听了直撇嘴，多厚的脸皮，这刺绣细致，再小的活也没听说几天绣完的。

“离元宵节还有十来天呢，着什么急。”三姨太帮小鸾说话，“小鸾，元宵节当天再給她，可别累到了。”

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美貌的二姨太，居然是个世俗的女人。

午后，小鸾小憩了片刻，想起三姨太叫她午后过去读书，帮二姨娘做绣工的不愉快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她问了路，去了三姨娘那。

“来，快进来。”慧心站在东厢房的门口叫小鸾。

小鸾走了进去，没想到，那里就如同一个。东厢房中一排排的书架，少说有上万本书，每一本都贴了编码，摆放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