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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顛簸簸,輪聲轆轆,霧海輕吁屏息,閉目不語。
和風盯看他半晌,只見那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面容,仍是淡漠非常,似是方才什麼事全沒發生過。
回想起方才召雲咄咄逼人的神態,自家主子現下還能如此氣定神閒的休養生息,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再不吭點聲,和風覺得自己都要悶壞了。
她記得巫老曾說過,霧海幼時是極愛笑的,然現下看來根本不是如此,他這悶頭不說話的個性,難不成全年的話都窩在肚子裡?像刑天哥哥多好,什麼事全寫在臉上,能聽她咕嚕半天的說話也不煩膩,也任她撒嬌耍任性,大喜大怒大悲,這才是人活著的證明吧?
像霧海如此的個性,跟著的人簡直活受罪。替他賣命又得瞧著臉色,和風直覺得,當時真是腦袋不清楚,才會興沖沖的說要跟著出去,八成是炎洲待得太久,腦子被燒壞了。
一夜未眠,又經方才聽了不中聽的話,滿肚子的氣都要直衝腦門了。
和風忍不住低問了,「你怎會知道召雲受傷?」
霧海緩緩睜了眼,見一張小臉狐疑的盯著自己,隨即閤眼說道,「因為她面上神色不好,幾乎沒了血色。」
和風哼了哼,「就因為她面上神色不好?也許是心等你等到心焦了,夜不能寐。也可能是生病了,自然氣色不佳,這也未可知,怎能就斷定她是受傷了?」
「她身上沒熬藥的氣味,若是臥病,肯定會熬藥的,那氣味,不消停個三四日,散不了。」霧海說道,「夜不能寐,看她一身外衫,完全沒有向來端正的樣子,髮髻也未曾整理,肯定是一夜未眠。」
「即便如此,你又怎肯定她是負傷?我待了大半日,也沒嗅得她身上有傷藥的氣味啊。」和風說道,「別的我不敢肯定,但我鼻子可靈了。」
「妳沒嗅得她身上有若華木樨這昧香料的味道?」
若華木樨?和風瞪著他,「那是什麼破玩意兒?」
看著那張不怎麼信服的小臉,霧海冷睇,「那是為了掩飾傷藥難聞氣味的一種香料。整個軒轅□□,除了高官之外,誰用得起這昧香料的?」
「倘若真像大人您說的,召雲負傷,如今這□□裡,她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有誰能動她?」和風鼻心哼了哼,「難不成,是召雲觸怒了中皇,被懲戒了?」
「自然不是中皇。」霧海仍是閤眼說道,「只怕是咱們那位大卜女官。」
和風聽了,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大人可是頑笑話。咱們南國人,誰不知道姝雁姐姐心地最是溫柔平和的?連隻雀鳥小蟲都寶貝得很,怎可能傷了和她情同姐妹的召雲?」
聞言,霧海睜開了眼,看著和風,「人心難測。妳認為姝雁仍是過去的姝雁嗎?」
看著霧海,和風仍是說道,「就算大人您這麼說,我仍不會相信姝雁姐姐會傷人的。」
「妖,終究是妖。就算有了人形,斂去獸性,修道成仙,一旦為了自保亦或為了心之所愛,仍會反撲盡顯本性,妳我亦然。」霧海淡道,「即便我們有了十萬年的修行,然若失去了理智,魔由心生,我們仍是成了獸。人亦然。」
聽著他的話,和風目光瞬了瞬,緩緩說道,「即便如此,我始終相信人性本善。比如召雲,就算所有南國人都責備她,說她為了權勢殘暴至此,我仍寧可相信她對南國仍是有情感的。不論是妖,是獸,是仙,我們既是修了道行,更該謹守著天地之綱。」
「單純太過。」霧海冷哼。
「難不成都要像大人一樣,整日不知盤算什麼,老是陰森森的?」和風瞪著他,嘴上咕咕噥噥。
「妳說什麼?」濃眉一蹙,他盯著滿臉不以為然的和風。
「和風沒說什麼。」她正襟危坐的,忙忙的伏下了身子,然嘴上仍是說道,「大人,方才在明硯閣聽您對著召雲說別趕盡殺絕,留後路。難不成,你瞧出什麼了?」
「我只是點著她。現下,她雖不致輕舉妄動,但那想頭仍是有的。」
「中皇曾說過,現下太平,更該慈悲懷柔。召雲唯中皇之命是從,怎可能違逆中皇?」和風說道。
「我說了,妳會懂嗎?」
和風還來不及反駁,卻聽得荒泉說道,「大人,回院府了。」
望著那張不服氣的小臉,霧海仍是淡漠的,「到院府了,妳不是累了?還坐著做什麼?」
聽著那苛刻尖酸的言語,和風咕噥說道,「我怎麼會跟著你這種主子?我要告訴刑天哥哥,我要回南海去了!」
他睨眼盯著和風,濃眉半挑,唇畔有著極淺的笑意,卻是不發一語,那份笑,卻是笑得和風心口發涼,她不覺打了個哆嗦,嘴上囁囁嚅嚅,「和風告退,也請大人也早點歇息。」
語方落,和風急急的旋了身,又從簾子迍飛出去。
那急急啪啪的聲響,引得荒泉一陣詫異,「和風今日是怎麼了?來來回回全急驚風似的,我車都沒停駕好呢。」
「孩子性情。」
霧海微掀了布簾,直跺下車,微仰首,看著那高懸的三字。
——翰青院。
這些年來,自己耗費了多少心血才掙得這處安身之所,這也就說明了,中皇對他的信任有幾分。
但,人心難測。
誰又知道,這份信任又能支持多久?如召雲那般的女人,尚且都如此驚顫的,深怕自己被除了去。即使自己立下大小功績,善變如中皇,誰又能得知他心裡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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