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衷肠诉与病榻前(1/2)

远处天空中飘扬的“曹”字，深深地印在骨胡柯眼眸里，几乎要喷出火。赫图并没有灭了曹玺，反而让其得了喘息之机，不仅如此，现在竟然还有能力组织起这一场接应。

“撤兵！”骨胡柯咬了咬牙。他要保存实力，不能把自己的这些家底全都耗进去了。

骨胡柯鸣金收兵，蛮兵避战，迅速退去。方才还是炼狱般的战场，现在只剩下一片狼藉，暗红的沙地上胡乱躺着敌人和战友，都如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冷兵器一般毫无生气，犹如自己现在的处境……熊丽不忍再看一眼。

“陛下……臣救驾来迟……”曹玺见熊丽安然无恙，倒头就要拜，赶紧被熊丽拦住。

“曹将军，辛苦了……”劫后余生，熊丽将千言万语都化在了肚子里，“我们赶紧救陈霄要紧。”

旷野之上，落日熔金。梁仪无心欣赏如此美景，她要带领残部，赶紧回到嘉陵关内。如今，北地战败，云州叛乱，若嘉陵关再失，则陛下和带出来的这十万精兵是万万没有生的机会了。昨夜，熊丽、陈霄、梁修入阵后久不出，而前方又遭逢战事，梁仪混乱间迎上了赫图，于大漠中奔袭百余里，好不容易摆脱了赫图的追赶，方才辨明了方位，梁仪不顾人困马乏，一心只想平安入关。时至今日，征讨西蛮这一役，再无胜算。她再这么一走，多少要背负弃君逃生的骂名。搞不好，梁家的声望，怕是要毁在自己手里。可是，她现在这么做，是最好的止损办法。

“惟愿陈霄和梁修不要辜负了一身本事，将陛下平安带出鬼阵，曹将军能够力挽狂澜，将大齐的将士们平安带出大漠。”梁仪祈祷着，耳边的风沙声瞬间将她嘴边的话吞没。

“陈霄……她可还有救？”熊丽守在陈霄床前，忧心忡忡。随着曹玺到了暂时扎营之处，陈霄就再未醒过，只是浑身越来越烫，甚至偶尔还会抽搐……昨夜一役，军医尽散，药材也随着辎重付之一炬，这样缺医少药的环境，众人一时间束手无策。

“陛下莫要担心，看样子这羽箭上涂的只是寻常的毒药，并非剧毒，伤口的黑血已经悉数洗出，也给她服用了军中的祛毒汤，只要熬过了今晚，陈将军十之八九就不会有事了。”曹玺道。

“若是……明早她还醒不过来呢？”熊丽低声问道，却也忍不住颤抖……

“陈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苏醒的。”曹玺见熊丽神色黯然，连番重击之下，她难免情绪消极，“陛下，我们先出去吧，莫扰了陈将军恢复休息。”

营帐外，炊烟起，风沙渐涨，夕阳将影子拉得斜长。眼前来往巡逻的将士们几乎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熊丽随便捡了一处地方盘腿坐下，迎面望着依旧耀眼的太阳出神。

“陛下，怎么坐在此处？您休息一会儿吧，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逆着光，熊丽看到梁修向自己走来。

“我就是贪睡误了大事，才有今天这个地步，现在哪里还敢合眼……”回想起昨天此时的梦境，一夜之间几乎一无所有，熊丽感到恍若隔世。

“陛下……不要自责了，如今姑姑所部死生尚未分明，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骨胡柯与赫图嫌隙颇深，我们不是没有脱身取胜的机会。”梁修见熊丽不再自称“寡人”，想必她自己是沮丧到了极点，只尽量找些好话来宽他的心，却始终对云州姚萍叛乱一事只字不提。

“嗯。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去看看陈霄吧……不必巡逻了，我在这儿守着。”

“是。”梁修体会熊丽此时的心境，无奈、愤怒、疲惫……以及对未来的担忧，她现在只需要一个人。

帐中草药味和药酒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充斥了整个营帐。陈霄躺在昏暗的床上，一动不动，梁修觉得此时的她特别柔弱娇小，仿佛一碰就要飞走了。他点燃了一根蜡烛，秉着烛台，走到陈霄床前，“这里太黑了，我给你照亮些，我也与你说说话，可好？”梁修小心翼翼地将烛台放在床头，跪坐下来，双手支着下巴，低声地自言自语起来，如同入夜后的晚风，轻轻摩挲着鬓角的碎发。

“我是母亲唯一的孩子。而我的母亲，是梁家最偏最弱的一支，母亲既无产业又无本事，除了好胜心，什么都没有，在这样的大家族之下，母亲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她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我身上……”

“母亲指望自己的子女出人头地，本无可厚非，只是寄托的方式……呵，我实在不敢苟同……十三岁那年除夕，我趁着母亲四处套近乎的时机，跑到姑姑面前求她带我去边关，果不其然地被拒绝了，还……遭了母亲的一顿打，父亲性子软弱，心痛我却不敢阻止，只是在旁边哭，我被打得下不了床，可这张脸，母亲是碰都不敢碰的。第二天，她便出了门，要为我寻亲事。到了我回亳州当差那几年，她依旧是不厌其烦地逼我嫁给过好几个她眼中的‘权贵’，你这个大家子弟呀，要是知道了个中手段，准会瞠目结舌，哦，你说陛下有意于我，呵呵，若是我的母亲知道了，她可能会高兴得跳起来吧！可是……我看不像，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里，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我厌倦这样的境遇，却又无法摆脱……那次挨打后，我的决心被打了出来，我在家里趴了三天，第四天能下地了，就趁着他们不注意，只身一人投奔了姑姑。”

“之后的事情，便是边关与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