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山(1/1)

钟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燃烧着的房子。

不是不难过，用他的话来说，只是因为泪水已经流干了。

如果不是因为偶然遇到自己，或许今天，这个少年就会死吧，而在过些天，自己也会死吧。

火焰逐渐消散，原本的房子成了一堆废墟，许多地方都还冒着青烟。

两人的身后，逐渐多出了一些人，人不多，也就二三十个，为首的，是村长，一个同样是白胡子的老人，他的手里攥着张黄纸。

云海，已经过了小溪，或许明天，这座村庄在也不能见到太阳了。

村长拄着拐杖走上前来，伸了伸右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放下了手。

村长说道：“早在卯时，先生就让我们前往老庙避难，没到天黑绝对不能回来。原来，先生是早有预料。”

残骸之中，只有一堆金黄色的沙土，见到这堆金土时，钟离神情有些异样，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村里的人一起在私塾里造了做石碑，算作了一个纪念。

看着已经沾了些灰的学堂，正堂上架着一把已经多年没用的戒尺。

莫弈坐在门前的石阶上。

钟离拿出玉佩，看着还在散发淡淡光芒的玉佩，上面雕刻着奇怪的花纹。

将玉佩递在莫弈的眼前，莫弈接了过去，将其收进了怀里。

“前辈。”

“嗯？”

“能够保护家人的力量，叫什么？”

“道。”

“那我想修道。”莫弈想了一会儿，才补充道“你教我，好吗？”

钟离沉默了很久，始终没有回答，莫弈叹了口气，说道：“十岁那年，先生问学生，你们的理想是什么，先生很伟大，教了很多学生，却没有人肯传承他的职业，一直教到白发苍苍，还是他教书。我是他最疼爱的学生，他就是我的亲爹，所以我也想做一个先生。于是，我想读完他全部的书，他说只有学识渊博，才是一个好先生。”

他又看向那堆被烧毁的废墟，有些哀伤的说道：“先生的书，我还差八卷就全部背完了，这样，我就能当一个好先生了。”

钟离沉默的听着，觉得有些心酸，他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可是面对满屋子的书时，他却那么勤奋，他不知道房子里有多少书，但是应该很多。

云海，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学堂的台阶上已经可以看到淡淡的雾气，天空里的太阳也开始逐渐的模糊起来。

莫弈说道：“前辈，收我为徒吧，炎君还没有死。”

沉默了这么久都钟离终于被问到了，钟离觉得实在有些愧疚。

“我……是个浪子，四处云游，四海为家，你跟我，实在是学不到什么。你救了我，我是钟山的小师叔，你到那里去，做我钟山的弟子，拜我师兄为师。”

钟山的小师叔，钟离，好在是莫弈不了解外面的情况，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他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莫弈神情暗淡，双手抱着双腿，似乎是快要哭出来了。

钟离皱了皱眉，说道：“不愿意？你想读书？那我送你去五院吧，那里的书比较多。”

莫弈偏过头来，问道：“读书？”

钟离嘿嘿一笑，对自己的猜测很是满意，说道：“对，五院，修道，读书。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到了京都便可就学。”

“那就五院吧。”莫弈微笑的地说道。

……

“小弈，你真的要走吗？”

村头，村长拄着拐杖，看着眼前坚毅的少年问道。

少年的行礼很简单，村里凑的银两，一块玉佩，钟离临走时写的一封信。

钟离已经离开了，趁着云海还没有完全淹没村庄，他还能靠着依稀的记得来时的路。

莫弈向村长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此去京都，短则数年，长则无归，只盼村中人安好，先生已去，云海再也无法隔绝，我莫弈回来之日，便是青云重见天日之时。”

京都，是要去的，不止是因为钟离说的那里有很多书，更多的是因为青云村不能永远被云海所淹没。

他接过村民收拾好的行囊，转身离开。

十五岁的少年书生，出山。

……

看着那道逐渐消失在云海里的背影，老人深深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两张黄纸。

其中一张是被撕掉一截的黄纸，而另一张，写着秀气的文字，显然这不是村长的纸。

青云很穷，没有人能用上黄纸。这是先生一大早便交给他的。

看来先生早有预料，这是要交给莫弈的，而莫弈要得到这两张纸的条件便是就在村庄，然而，他走了。

云海已经淹没了大部分房子，直到最后淹没了站在村头目送他离去的老人，青云村，消失在了青云山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