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苍邑 下(1/2)
王城一战令冯霈威名更盛,山阈元气尽毁,山阈旧地入中土,设乌泉驿,控于苍邑关。山阈残余王族北退,未出月,灭于和赫。
正在此间,贺连内乱都部被诛,冯霈入城助女王复位。
苍邑关外那片阔土之北的十一国最常被和赫侵扰,贺连原曾是其中至强的一国,虽说近十几年国势渐弱,却也是最心向中土之国。
中土的商贾文士此前多年里源源不断西出苍邑,随这些人西出苍邑的金帛书文渐渐深入诸国。而关外上好的白玉也连同稀奇器物瓜果随商贾入中土,为诸显贵之家所攀比,那些白玉的风光直盖过蒲安玉。
人与物的往来不绝,使诸国左右权衡时渐视中土重于和赫。
山阈国灭贺连名存实亡之时,诸国终日惶惶自危。九国中已有两国遣密使送来国书愿称臣奉我朝为上国,亦有数国暗中结盟欲对抗中土以防国灭。欲投和赫者国微势弱,不能被和赫视为助力。
霍鄣接到斥候密报时只扫了一眼便焚去,这种危局中的结盟本就是权宜之计,各国数百年来时有征战,便是一国灭占了另一国亦常有,诸国相互间的猜忌防犯远多于信任。若非如此,当年的沈化与如今的沈攸祯不会来去从容。
苍邑关外与草原和赫乱事交错而起,和赫向来是逢内乱便攻外,是以朝廷不必去攻,这盟只消几个斥候与一个和赫将出兵苍邑关外的流言便即刻土崩瓦解。
那山阈王自从许和赫在经了他的国土入贺连境内杀我使臣后便惊魂难安,又听闻朝廷向贺连再遣使臣竟力诫和赫不可妄动。密遣入山阈与和赫的斥候探报,和赫内亦有人道山阈无信,和赫当观望为先,实不宜为了一个山阈而与中土轻起纷争。
和赫人眼睁睁看着沈攸祯往返,而苍邑关一兵一卒也未指向山阈,怕是便在那时已怀疑山阈投了中土。
冯霈灭山阈,山阈复国的微弱火种却被和赫所灭,和赫已不信苍邑关外诸国,其间暗通和赫的几国亦不得不放弃与和赫的勾连。
而亦是贺连女王复位之时,和赫内变突起,渠丘於手刃长子伏提引得和赫王乌达忽阿木欲召其归王庭问罪,而渠丘於的长兄额令统力阻。额令统想必不是为了护渠丘於,不过是不许自己身边再多一个可与他争乌达忽阿木身后王位的弟弟。
虽然终是没有召回渠丘於,但乌达忽阿木与额令统父子二人因此事僵持多日所生的嫌隙只怕不浅。
这个引发王庭内变的渠丘於,霍鄣向来视他为劲敌。
当年霍鄣北巡归来未久,便一道军令传于北境军中,北境军民皆封。自此,再无和赫人可入中土。其时霍鄣初掌朝政,为求朝堂稳固,亦为了不使对和赫的战策过早现于人前,当年并无明旨告于天下。而那时霍鄣亦知,这一道军令只能封民,却不能真正封军。
对和赫之策一如秉国,当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目下和赫暂不会再出兵苍邑关外诸国,贺连女王复位后当即送了两名王族女子入京嫁与贵戚为妾,有冯霈西向虎视,各国自知无力对抗和赫,亦唯有借力冯霈以自保,不敢与中土为逆。
延隆三年二月二十,霍鄣拜大将军,无人再提孝成皇帝先年的诏命。
我入书室时,各国正使新送入京的国书被置在案上,并没有看过的痕迹。霍鄣自广舆全图前转过身,淡淡一笑,“颐儿睡下了?”
“是,睡前还在唤你。”我阖上门止步他身侧,“还在忧心蒲安?”
霍鄣默然,目光只定在南境之外那片阔土,那是比苍邑关外更令他伤神的地域。
前朝那八十九年间,蒲安王以奉中土为上国换取商路,蒲安国的百年根柢太半便是来于贩入中土的玉。而后中土裂土,蒲安玉便是尽入了江东。
然高皇帝征讨天下时蒲安王借机侵并邻近多部,至高皇帝立国,蒲安王更拒称臣。
高皇帝盛怒之下欲亲征,奈何多年征战已几乎耗尽了这位已过天命之年帝王的心力,加之立国初时四垂之内满目疮痍,北境更有和赫,纵然不甘,高皇帝终究放弃攻伐蒲安而与其和议,这也为高皇帝生年除雁回之外的最大恨事。
高皇帝在位时蒲安尚能守约,可自孝肃皇帝起,每每我朝或内或外生起战事,蒲安便在其边境屯以重兵,名为护国,实则谋时以侵并南境诸部。
仿佛前次霍鄣有这样的神情还是袁轼一案未落定之时,我午夜梦魇惊醒时他并不在身边,只是在书室里这样站在广舆全图前。
那年新岁,蒲安以一支千人之军突袭伯泽部旧地建起的河庭城。戍守南境的昭武将军贾伯著及时出兵,尚未至河庭,蒲安军已退回国内。
贾伯著在卫原为上军大将军时便在南军为将,霍鄣收南境后便是他为南境首将。有他在,南境一时也不会出大乱。
其时蒲安的挑衅令朝中再度分出战和两系,数日争执不下。然而那些日里霍鄣始终一言不发,亦几度彻夜不眠。枢疾未除北患难医,朝廷目下一如高皇帝立国初时,难以支撑远出国境的一战。
那场几乎一触即发的战事在霍鄣的沉默中消弥于无形,几年之后,经过数次试探,蒲安再次在边界屯兵,野心宣明可见。
百年里休休战战,蒲安的国土已扩了数倍,但以手覆过也不过两掌大。霍鄣挡住了身后的灯光,那身影投于广舆全图,覆住了东南的境土。
霍鄣负手而立,良久,他长长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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