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伊人 上(1/2)
后位终还是落于将门。
可霍鄣许陆翾为后,却并未留心过陆翾入宫前的名位。
陆氏并非高门,陆翾实不可以庶民之身入主中宫。我将初拟的册书交与霍鄣,他略略看过便送去了尚书台。
于是宫宴四日后,册书出尚书台,以为孝贤皇后祝祷为名赐封孝贤皇后堂兄纪信伯苏泾嫡女苏氏为安定郡主,少府萧歙之妹萧氏为广宁县主,太常汤邕之女汤氏为博陵县主。同有昭烈将军安广固堂妹安氏为阳夏县主,威远将军陆廉女侄陆氏为定阳郡主,中尉冯霈之妹冯氏为高平县主。
六女同受赐封,惟有苏氏与陆翾为郡主,而三位文臣皇亲之女或未及笄或已许亲,便昭明后位所属。
女子的尊荣会得于门第权势,亦会抬升门第权势。这三位出于文臣皇亲的女子中,贤相苏景的后人苏氏是最先定下。我虽厌恶汤邕,但因着汤邕为九卿之一,他又极爱重这惟一的女儿,权衡之下,仍是定了她。
而萧氏却是我反复思量都不能定下,我怕这一哥多年至交之情消尽,可萧歙亦是九卿之一,又广有忠纯之名,更有九卿中的旁人不可用,我惟有只事前告与了哥哥,并未问他之意。
而哥哥亦未阻,只嘱我不要过问她的婚事。
越七日,诏书下,立威远将军陆廉女侄陆氏为后。陆廉进建武将军,封信武伯,追谥陆廉长兄陆谦为汾阴侯,同谥陆谦之妻季氏为新宁郡君。
先帝遗命皇帝至弱冠之年再行冠礼,大婚便是皇帝即位后的第一要事。丞相、太常与宗正同备帝后大婚典仪,宫中诸事与各府的赐礼便是由姐姐署理。
姐姐抚育峣儿已是极劳心力,于是每日召我入宫助她理事。女官与宫人时常出入延清殿,如此数日过后,姐姐忧于她们时而扰了峣儿歇息,便许我在扶祥殿理事。
扶祥殿空阔安静,确是理宜于理事,半日便可将此前整日之事定下。
各府的赐礼已拟定,我自临华殿看过宫宴的席位,归扶祥殿途经裕景殿,远远却见将作大匠殷汲竟在裕景殿外。
殷汲今日来报华阳殿修缮事宜,依时辰算过,他早应出宫。可他不止未在乾正殿面圣,竟更是候在这里。
裕景殿外的内监仿佛在与殷汲说着什么,殷汲竟又跪在殿外。内监跪拜不休,殷汲跪了良久终于起身离宫。
我正疑惑,有几个内监已望见我,为首一名内监上前道,“陛下正在歇息,王妃还是过一个时辰再来问安。”
已近未时,皇帝平日这个时辰应在习字的。我见那内监神情怪异愈发起疑,“陛下可是不适?”
那内监如蒙大赦,连道,“正是正是,陛下偶感不适正在歇息。”
我略急了语音,“太医来过了么?陛下不适何故不回衍明殿?为何不见杨中官在这里侍奉?”
果然见那内监一凛,“陛下吩咐了歇息片刻便可,并没有传太医。中官昨夜着了风寒,陛下准了不必随侍。”
若皇帝因不适而歇息,殷汲方才岂会定要面圣,又岂会那般悻悻而去。我含笑抚一抚袖,“杨中官不在你们便敢瞒骗我了。”
那内监早已冷汗连连,“奴婢不敢,王妃息怒!”
我陡然变色,低声厉喝道,“还不实言,陛下究竟在里面做什么!”
那内监顿时跪拜下噤若寒蝉,裕景殿外的内监亦尽拜下,叩首不止。
“好好,果然忠心。”
我冷声笑叹,拂袖直往裕景殿去。初行两步衣袖已被扯住,那内监满面惊慌,更压低了声连道,“王妃不能进殿!”
这些内监都是这几年里常见的,言语行止从来守礼合矩,今日却是这般慌乱异常,必不是要瞒我什么,而是在为皇帝遮掩。
方才殷汲便是在此处被阻,是怕我们再近些便会听到不该听到的么?我站定回身,“方才你们也是这般劝阻将作大匠,此时又阻了我,敢问此时何人可面圣?”
那内监紧紧阻着我不许我移步,众人亦皆缄口,只叩拜不起。一番风波下,早有人报与杨符忠。
杨符忠匆匆赶来,见那内监竟然拉住我的衣袖已是大惊,踢翻那内监劈面怒斥,“放肆!”转身大拜道,“奴婢□□不周惊扰了王妃,王妃恕罪。”
“中官请起。”我道,“中官来得正好,还请代我问话。”
“王妃问话还不据实相禀!”
杨符忠骤然低喝,那内监如被抽走全身的筋骨,瘫软着颤颤出声,“陛下召了宫女进御。”
杨符忠惊得僵在当场,猛地一掌挥过,“妄言!”旋即向我拜道,“扰了王妃视听是奴婢之罪,奴婢这便罚其去暴室!”
杨符忠唤过随侍前来的内监要将那人扯走,我默然许久,眼光扫过一众宫人,“中官知晓分寸。”
杨符忠已然会意,“奴婢明白。”
目视一众人转出宫门,我只觉心神俱疲。依制,皇帝大婚前整月不能召女子进御,今日他竟全然不顾祖制礼法!
裕景殿是帝王书室,若是有宫女侍奉书画也便罢了,他竟召宫女进御!
四周静得怕人,连寻常的风吟鸟啼也没了声响。裕景殿殿门紧闭,不用想也知晓里面是什么情状。脑中似塞了一团乱麻刺得发涨,杨符忠快步上前静拜,我略一点头,“曾进御的宫女有几人?陛下对她们可有谕令?”
杨符忠躬身道,“四人,只在起居注里记下了,陛下并无谕令。奴婢已将起居注送去扶祥殿,王妃如要召见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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