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尊荣 下(1/2)
并案的繁阳长公主看着田昭仪微有忧色,又垂眸自盛了酒。听闻自京乱平定,杨八子昔年旧事亦渐于宫中为人议起。杨八子与田昭仪争宠最终落得失宠失位,连所出皇子亦以田昭仪为母,诸嫔御亦敬亦畏,更不敢与田昭仪争宠。
但姐姐诞下皇子,庄婕妤已可享昭仪仪仗,这后宫中便非一人独大,而已成三殿鼎立之势了。
如今皇帝已有四位皇子,公主却只有田昭仪所出的这一位。安平公主初至髫年已可见其姿容秀婉,皇帝亦是极宠爱这位公主,公主进殿便被唤到身边。一双儿女承欢左右,皇帝常问峣儿安好亦未有冷落了赵嶦与赵峘,但更可明辨他对梁王的爱重。
宴中,繁阳长公主亲手将一枚青玉鸾尾簪插入我的发髻,我向长公主肃拜而谢,她微笑,清逸若仙。
自长修侯离世,她已许久未入宫了。
长修侯俞横的祖父曾任大司农,当年那位吟赋于上清池边的俊逸少年曾被先帝赞为临风玉树,谁曾想他只空有一副好仪容,相较之下,长公主形纤却无弱骨。江亶作乱那夜,一队叛军于侯府外喊杀,身为家主的俞横没有出面抗敌,竟是长公主赤手而出威退了叛逆。
此事朝夕间便传遍京城,俞横一病不起,至他离世,长公主退居长公主府,难得今日她肯入宫。
乐起,舞姬曼旋。
掩袖饮过两樽,她的面颊已泛了红晕。我饮过一樽,并非是烈酒的,于是笑道,“殿下不胜酒力,可需换茶来?”
她温然含笑,“宫中长久未有新生,我一时欢喜饮得急了,想来也是多年未饮酒,不过数樽便受不住了。”
长公主再不饮酒,由侍女扶去更衣。旁案的城阳王妃慈和如往,已是两次嘱我不必拘礼,往来相敬只需浅浅饮过便好。
忽听皇帝朗声大笑,他身边的梁王却是行过礼直向殿外去。
庄婕妤命内监追出去时梁王早已不见了身影,庄婕妤急起,却被皇帝抬手止住,“由他去。”
两支曲过,长公主归来,周身风雪气息。内监奉上热茶,长公主饮过,看着入殿的梁王笑道,“今冬梅渚的梅花盛于往昔。”
想来往来皆是疾奔的,虽有入殿前的平息,梁王的气息仍有些许急促,面容亦是赤红。他举了手中的一枝素心梅到我面前,“这是我亲手折来,姑母可喜欢?”
初绽的梅花仙姿清雅,浮香灼得眼中有些湿热,我起身行大礼接过,“谢殿下。”
皇帝含笑招过梁王,“可备了九弟的贺仪?”
“儿臣已备下了。”梁王自颈间取下一枚琥珀绕在峣儿胸前,“这琥珀伴儿臣多年,君父曾说这是母亲亲手为儿臣佩戴的。天下慈母之心皆是一般,儿臣别无他物,便以此琥珀慰母妃。”
姐姐如何敢受苏王妃留给梁王的琥珀,皇帝却笑道,“难得峥儿这番心意,收下便是。”
曾听父亲说起梁王之明敏很像皇帝幼时性情,他又是苏王妃所出,向来得皇帝至重的爱宠。可贵在他并没有生了骄恣之气,而是愈发明事了。
梁王自请抱了峣儿坐到长公主身边,“姑母久不入宫,今日是初见九弟。姑母抱一抱九弟,九弟很乖巧。”
长公主无子,抱过峣儿时手臂微僵,却是侧首笑叹,“姑母前次怀抱的孩童还是你,如今你已能抱着弟弟给姑母了。”
梁王更是开怀,抚着峣儿的面颊道,“我这般大时与九弟相像么?”
“亲兄弟,自然是相像的。”长公主亦抚着他的面颊,温言道,“只是你像你的君父多些,峣儿更像他的母妃。”
梁王忽而看向我,抿一抿唇,更是笑了,“九弟的下颏像姑母。”
长公主亦凝目于我,又点一点峣儿的下颏,轻柔笑语,“果然是相像的。”
皇帝为峣儿设宴,梁王亲赠琥珀,我自出临华殿至离宫更有长公主相伴,这一日,齐氏的荣宠已无以加焉。
回到家中,顾惇与解季皆是忙乱过后尚未得歇息的模样,各州郡与京中各府的贺仪早于我的生辰前送到,今日皇帝为峣儿设宴齐氏同享荣光,于是我的笄礼虽过,京中各府仍是又备过一份。
案上有一卷素绢,我以为是礼帖,徐徐展开,我不由笑了。
当年沈攸祯作《徐风》,唯一一篇手书存于沈府。眼前这篇《徐风》字迹灵动超逸鸾翔凤翥,绢质与墨气都像有些年月,当是庙堂市井间无数人愿以万金求而不得的沈攸祯亲笔手书。
哥哥接过素绢细细看了,“今夜沈素因未及笄而没能入宫,他与我说沈素有一份薄礼已送来,”他托一托那素绢,笑叹道,“果然是薄礼。”
沈攸祯手书的《徐风》至轻亦是至重,我亦笑,“你要记得,沈素行笄礼前你须手书他兄长那篇酒赋送回去。”
我以为哥哥会笑驳了我,可他只是收起素绢,听过解季的一句低语,便与他一并出了去。
整整一日的乏累过后反而不觉得倦极欲睡,与顾惇往马厩看过晨凫,哥哥又在身后笑唤我,“你来看,可不是与你那一柄有几分相似?”
回首看,哥哥举着一柄环首弯刀,环下一颗琉璃珠所嵌之处与我那柄刀的凹痕正相符,想来原本应是一双的。
女子的生辰竟有人送了刀,我不由敛眉,“这是哪府里送来的?”
哥哥将贺帖交与我,“是霍鄣。”
他的笑容意味深长,我接过贺帖,字迹倒是端正,文辞算不得虚华也只是祝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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