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七斤(1/2)

逐次向西，又行了两三天，路上倒无事，只七斤天天和护卫们斗来斗去，眼见得临阵经验丰富了起来。到得这两天，好些护卫们已经不肯和七斤切磋了，只有几个武功高强的小头目们，闲暇之时，愿意和七斤交交手，每次交手完毕，竟还有人肯和七斤复盘，相互讨论适才的招式用法，双方都颇为认真。

这天行了一程，晚间没有合适的宿头，商队遂歇在野地。商队上下对野外宿营都经验丰富，在一个半坡避风之处很快选好了营地，护卫和驭手们将驮队围成一圈，所有的马匹圈在内部，专门留出的进出口前十余步燃起篝火，远近明哨暗哨都安排妥当，所有人才歇息下来。

七斤自从和商队上了路，武艺进步飞快。他之前和孙捕头从小练得基本以短打为主，一对一、一对二、或者是江湖小规模撕杀都很灵便，招法以轻灵迅捷为主。但这次遇上的护卫们很多都是军队长枪大戟、成千上万人冲阵，血肉横飞、生死之间练出来的武艺，翻来覆去其实总结起来不过十余招，招式未必好看，有的甚至笨拙，但每招使出必尽全力，你死我活一往无前的气势和江湖仇杀、捕快拿贼又是一番情景，往往护卫们临阵时布满全身的杀气和眼神就是武器的一种。七斤往日交手以拳脚为主，即使使用武器也是轻刀。这几日也开始抡起军队惯使的重武器，砸的地动山摇。

到了晚上，诸事皆顺之后，不值宿的护卫们又开始坐在营地空场内聊天打屁。胡大海今日不知怎地心情忒好，手里袖着一小壶酒一口一口偷偷抿着，开始指点护卫们的武艺。胡大海虽说是个粗人，但他对护卫们武艺的优劣却往往一语中的，说的高兴了还拿起兵刃演示几下。七斤觑个空子，蹭上去求胡大海指点几招，胡大海斜睨着七斤说道：“小子，听说这几天你打遍了护卫队啦。也罢，今日教你几招，也让你知道不是我商队无人。”

七斤乐得要疯，赶忙求众护卫们让开场子，清出一大块场地。胡大海骄傲的很，说你打是无论如何打不过我的，今儿老子不用真气，再让你一条胳膊一条腿，你逼得我退出一步算你赢。七斤心里咬牙，就不信你能一步不动。这边一众护卫站在圈外看热闹，王二和依旧戴着幕离的宁姑娘对此无动于衷，兀自在宁姑娘自搭的小帐篷前聊小天。王二拿出日间看见秦岭山脉雄奇壮阔、感叹不已时写出的“日迟江山丽，边柝吹角声”之类的求指点。宁小姐除了医书，其他书本上的本事原一般般，前日对王天才的印象太好，这会见了诗作，自然说好的不得了。在别人眼中，宁、王二人这几天腻在一起，哪个看了也觉得颇有暧昧。按说王二不是个移情别恋、见着妹妹忘了姐姐的人物，他还真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他天生有点内向自恋，因此反倒见了人就想搏人家好感，想让一切人都说他好，不熟悉的倒觉得这书生有点花。

那边七斤已经摆好了场子，上前请胡大海下场指教。胡大海站在场子中间，随便摆了个姿势，点手让七斤随便来。七斤心下其实有点怯，围着胡大海转了几个圈，才开始进手试探。胡大海站定在场中，对七斤攻来的拳脚视如不见，也不还击，拳脚临身时才轻轻扭转身体，一一避开。七斤见状加快了出手的速率，但胡大海并不在意，仍然一一轻松闪躲过去。一些明明就要打在身上的招式，就看胡大海似乎轻轻一吸气，身体的某个部分就能凹进去一块或者古怪的扭转折叠，偏偏能差之毫厘的让过拳脚。七斤打发了性子，拿出全套本事，攻势似疾风暴雨泼过去，可是胡大海最多前后左右跨出半步躲闪，没一招能打中的。这边七斤将所有学过的套路堪堪都使到第二遍了，结果却越打越泄气。胡大海大笑一声道：“小子，你不行，上兵刃吧。”七斤本知道武艺和胡大海相差甚远，也不觉得丢人，跳出圈外找相熟的护卫借过一柄沉重的环首刀来，舞了几个刀花就劈向胡大海。

前面说过，七斤自小研习的武功里面，江湖短打的功夫很出色，尤其胡捕头传授也很尽心，将自己学艺时师门传授的一套连环快刀私下传了七斤和王二，王二学会了也就搁下了，七斤可是下了苦力勤习多年。这刀法三十六招连绵不绝，除非被高手以强力阻断，否则越使越快，一瞬间十几刀几乎像同时劈出。最近这些天七斤又随护卫们习练军伍硬功，将硬桥硬马的重兵刃的招法真谛也偷了个七七八八。七斤本身是个聪明的，比如他自己私下给丫鬟们吹过，少爷读书一目十行，七斤少爷我练武那也是练一会百，大家各有擅长。白天练，晚上躺那儿他就瞎琢磨，第二天又把琢磨出来的就去实践，这些天倒让这惫懒家伙打叠出一套怪模怪样的四不像武功。如今一把重刀在手，这货仗着腿脚灵便，蹭蹭一窜就是一丈远，那把刀使得飘忽不定，一会似轻实重，咣咣的猛剁猛砍；一会轻灵圆转，十几斤重的大刀拿在手中倒像轮了个刀片一样七虚三实。一刀在手，七斤攻势陡增，没几下胡大海潇洒的架子就有点绷不住，右腿开始高低鞭腿、又有横切侧踹，开始控制七斤的进攻距离；右手开始出手点、拨、弹、斩，将七斤攻入圈内的刀势导向一边。战了片刻，七斤固然没让胡大海迈出一步退让，可堂堂筑基期的胡大高手用了一手一脚也没拿得住蹦的像个猴子一样的七斤。

跳来蹦去的七斤体力消耗怎么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