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1/2)
谢玖轻声一言,阿涟只当风过,未有听进心里。她喜欢同谢玖待在一处,即便谢玖神态淡然,她也不觉冷落生疏了自己。
少女心思恰如花苞含羞待放,忍不住与之亲近,便是静默守在谢玖旁边,她亦愿意。
总归无甚管束,阿涟乐得自在,抬起双手捏着片树叶,细细将其撕开。那双手好似削下的葱根,白嫩修长,末端莹润,染上一层极淡的花汁。
她不自知,却无一处不精致。
待日暮西斜,远处炊烟升起,阿涟侍仆再三叩门欲言又止,扰得她心烦意乱。谢玖恰时抬眸,微笑开口,“时辰不早,本应再留姑娘用膳,奈何人言难释,莫玖初来长安,不应拖累姑娘。”
阿涟望向谢玖,欲言又止。
谢玖又说:“既家人担忧,姑娘早些回去也好。”
阿涟确已耽误不得,谢玖为她开了口,她便顺势起得身来。仰首眸光流连,而后盈盈施了个礼,“阿涟家规甚严,本不应轻易外出。这两日偷闲顽闹,有幸与公子相识,山川江流,轶事奇闻,阿涟听得心驰神往。今日一别,请公子……多等阿涟几日,得了空阿涟定会再来。”
谢玖点了个头,温言道:“请姑娘一路当心。”
阿涟随侍仆离开,至得月酒楼前,酒盏烟火已然弥溢,她三步回首,终踏上香车,渐行远去。
落日染霞,孤阳斜影之下,唯有数只飞鸟划空归巢,天色携远,徒留喧声。
谢玖立在酒楼门前,长身玉立,无尽风华,微眯双眸始终望向远去香车,动也不动。秋水缓缓自楼内走出,由谢玖眸光望去,低首轻道:“主人初入长安便得此番机缘,运济实不可挡,日后定也会顺遂心愿,水到渠成。”
许久,谢玖启唇,“运济其一,人为亦不可少。须知时运转瞬即逝,若不缜密精细些好生看住,也是枉然。”
恰如大晋朝堂变幻莫测,瞬息万变,她既淌了着浑水,若不早些来此,岂不徒留替人家当棋子做嫁衣?
长安还是昔年的长安,繁华满树与当年并无二致,看楼阙碧阁,听烟火人间,一曲还一影,不论来多少回,总归是梦里初见的模样。
秋水敛眉称是,问道:“不知主人下招意欲何为?”
谢玖待下人宽松,素日也有打趣嗔怨,她们照料谢玖平日起居,却也自知无权置喙主人家的心思。依谢府的权势,颠覆天下也能做到,他们心知便足。主人不愿意,偏安一隅;主人吩咐,照做便是。
“下招啊。”谢玖抬首望向远处落霞残阳,浓郁得竟有些刺眼,悠悠慢道,“本就路程奔波,又叫你们随我一并谨慎了数日,实在不宜再多劳累。且等着罢,歇息几日。”
***
两三日里,盛夏但闻蝉鸣,顶着日头出门委实难耐。
谢玖也沉静,如深闺美人卧居得月酒楼,少言语,懒露面。或斜倚榻间,闭目休憩,偶尔也会拿起书,借窗边打下的日光,细细品读。
秋水泠月欲随身服侍,谢玖轻声,只叫她们出去就是。
独处时,她一向静郁如此,算来已三年有余,侍婢早已认下,随她而去。
又一日,前夜一场瓢泼大雨,艳阳又生,已不如前些日子的燥闷烦热。秋水备好膳食,至谢玖屋前推门而进,里面余香依旧,书简清茶。
哪还有半分人影。
谢玖身子害了病根,近来虽有名医调理,她自己不甚在意,总也调养不起来。一众侍仆总是十二万分的小心,唯恐出差错令她有个万一。
这万般悉心照管,有时也叫谢玖烦扰。
上回独身未离开多远,街上重遇晏斐,观了场趣戏,便叫泠月秋水寻了回来。可谢玖心里终归有结,寂静无事时愈演愈烈,更不得解。一说近乡情怯,身处长安烂漫处,恍惚间,她情不能自已,便又走了出来。
昔日春意正浓,满道飞花,如今已是绿枝葱郁,新润如洗。唯有络绎行人,或喜或忧的百般姿态,如过客梭巡谢玖身前,还似当年的模样。
秦楚楼高瓦富贵,一层复一阁,梁燕吟环,竟好似谁家书香墨气的居楼。谢玖站立街前,不再走动,阑干之上没有容华姿貌的公子无心一瞥,隐约只见里头的通透雅致,摆饰名贵。
明知来了这里也是无谓,谢玖偏生还有念想,总想再来看看。细细停留后收回目光,也不过如是。
看长街高楼依旧,只叹物是人非,时移事迁。
秦楚楼再怎么迎来送往,宾客昌盛,也与她无关,见日光渐灼烈,炙得额间沁汗,谢玖只觉疲累,回身欲走。
粉面稚嫩的少年小厮来到谢玖面前,恭恭敬敬对她行了一礼,“见公子久立门前,驻足未动,有道来者是客,不若进来品杯热茶,憩息稍许。”
秦楚楼管教甚严,挑人毒辣,连尚未长成的少年仆役亦能有礼有度,言语坦然平和,怪道即便没了莫璃,亦能长久鼎盛在繁华都城里。
谢玖本不欲再多停留,只道随意捏个藉口离开便是。她一路行来,又站立许久,腿脚已然酸疲,不过倚着惯常心性不想叫人多看了去,竭力强撑而已。心念一转,她微微颔首,“也好,秦楚楼雕甍画栋,闻名大晋,作客其中是在下的福气。”
请她进楼一坐,自不是面前这小少年的意思。秦楚楼无限风光,意境高雅,只说大门敞开,进出取舍皆随意,从未有纡尊降贵迎接客人的说法。
偏在谢玖这里破例,倒有深意。
谢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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