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祸起萧墙(中)(1/2)
余姚到底搬进了叶邸。无论她曾多么抗拒这深宅大院,她最终还是自愿的迈进来。
仁平找到一对可靠的上了年岁的夫妻过来看守小公馆,余姚携杜婶儿环樱一并入叶邸。半个院落正在重新修葺,房屋分配紧张,她暂时没有属于自己的屋子,仍然与裔勋同住正房大院。按规矩她的屋子应该在万氏下首,裔勋也特意差人为她重新打造一间出来。这也是她主动向裔勋提出的,她害怕成为众矢之的。
启洺连续在商行与府里周旋身心疲惫,初冬落下温差受了风寒。这次风寒来的很重,连喝数日汤药仍不见好转,又赶去西医诊所诊断,竟查出来患了肺痨病,正所谓祸不单行!眼睁睁七尺男儿数日间消瘦大半,日夜卧床动弹吃力。卿卿自脸上留下伤疤,就变得郁郁寡欢形如枯槁。不愿去启洺床前也不大去秋溶那边,对待孩子也少了往日的母爱。仿佛世间一切都与她再无瓜葛,她如同活死人般游荡人间。
金氏奔波于启洺与秋溶之间,倍感心力交瘁。裔勋恐她再倒下,连忙找来她商议。最终定夺:经年纬年带到裔勋跟前由他亲自抚养;卿卿遭此重创,且先放任由她去不做苛求;照顾启洺起居用药等皆由金氏亲自料理;秋溶这边令余姚前去照看,日日需向金氏汇报情况。
余姚听此安排顾虑重重,向裔勋道:“我只怕没有经验,何不请二姐姐和施芸过去帮忙?”
裔勋意味深长道:“恐怕只有你去,秋溶这个孩子才能安全落地。”
余姚没有再问下去,她顿时想通了裔勋为何愿意住在小公馆,原来这深宅大院里有太多机关算计。
冬月初,叶邸房屋全部修葺完成,新落成的叶家大院较之前更加宽阔气派。因查明失火系秋溶房中小丫头不慎所为,当晚更有玩忽职守之人,念其都是穷苦百姓,没有拉去报官只是撵了出去。当下府中少了四五个人的缺,又差怀安找来新的佣人分配给各房。
启洺病倒商行厂里也缺了人手,凤杰乘虚而入名曰帮衬仁平。因此又携施芸母女回叶家长住。金氏惴惴不安,寒假里启涏回来便与他商议,来年不再回北京念书,要他顶替大哥去商行里主事。启涏心神不定略有些摇摆,学业只差一两年就可学成而归,现如今放弃实属可惜。可见大哥病重二姨娘那边又虎视眈眈,他不得不站出来为母亲分忧谋算。
清早,裔勋余姚二人去了单父墓地。转眼已过周年,仿佛事发在昨天。清明、中元、诞辰、送寒衣至今日周年,父亲已经离她越来越远。可余桥呢?余桥到底在哪里?她现在了解欧战的一些事情了,她也知道余桥是那十几万华工之一。可听说有的人已经回到祖国,为什么这些人里没有余桥?回来的路上余姚紧闭着双眼,马车停下来她便迷糊的下了车。眼前却不是叶邸,是她家的老房子!她疑惑的望着裔勋。
裔勋道:“我怕余桥回来寻不到你。”他掏出一张房契交给余姚,道:“修葺叶家的时候,顺道把这里也重新翻了翻。”
房契上是她的名字,这栋老房子是她的!“裔勋……”她颤抖着叫出他的名字,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照看小公馆的夫妻,原来是在这里看守的。不过你放心,我也交代过他们会定时回来打扫的。”
他带着她走进小院,走进她童年生存过的地方。她忍不住哭着跑出去,这里有太多她与父兄的记忆,或许还有她与凤杰的记忆。裔勋懂得她的苦楚,送她去找棠柠谈心。她近来无暇来访晓南阁,每日守在秋溶床前数着日子。
棠柠上着短袄齐腰,窄袖齐肘,下着褶皱长裙曳地,上好的洋缎包裹着她的身体,她总是美丽动人。而余姚从外而来,依旧貂绒披身内着素色顶厚旗袍。藤冈修恰好在此,他与余姚打过招呼便起身离开,誓要给她们俩二人空间。待他离开后,余姚怪道:“你好歹多留他多坐一会儿,好让我多瞧几眼。”
“那怎么能成?再让你抢了去?”棠柠揶揄她。
她终于露出点笑,只有在晓南阁面对棠柠,她才能卸下防备露出本心。她给棠柠带来四瓶上好的老龙口,“你也知我现在出门不便,怕是年前再来不了了。”
“我知道的。”她接过酒随即开了一瓶,斟了两盅同余姚对饮。
“藤冈修和你还顺利吧?”
“目前还算顺利。对了,叶家失火泊川他们都去府上问候了?”
“来府多次了,裔勋与他们几个倒是好交情。”
“启洺他们一家怎么样了?”
“哎,启洺这病来的太快,怕是好不了了。卿卿意志算是彻底摧毁,人的精神也不行了。我每日守在秋溶床边,她样子倒还坚强。”
“我总觉得这一桩桩的事出蹊跷,只怕你在里面吃了亏。切记有啥事托人出来捎信儿,我一直都在。”她拉了拉她的手。
“我也有同感,但是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不过你放心,我知道照顾好自己。反而是你,要对自己好一点善待自己一点。”棠柠知道余姚在说她与藤冈修之间。
别过棠柠她自回叶家。冬月天儿黑的早,走在穿堂长廊里冷风刺骨,拐角旮旯里似有一对男女在拥抱。她不禁偷笑,以为是小丫头与小家丁在幽会,这大冷儿天的感情倒是深厚。
男子紧紧拥着女子,泪水煽了脸颊,哀求道:“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攒够钱我一定带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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