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间道(2/2)

眼睛早已失去光彩的许唯心此时却焕发出惊人的光芒，那是消失已久的光芒，是对人生充满期望的光芒。

“只是知道这些的我们又有什么用，科学现在救不了他们，能够给他们带来慰藉的是信仰，是对暴力，对死亡的信仰，人生来本就是恶的。”

“不，人生来本应该是善的。”许唯心激烈的挣扎，可是很快他就放弃了，因为他看到台下那些人群因为他的挣扎越来越兴奋。

“许博士，是恶是善您马上就会知道。”女士知道仅凭自己几句话要打倒一个在尖端领域侵淫数十几年的社会精英还是不够的，偏过头，对着台下摆了摆手。

“小楠！”本来已经安静的许唯心此时再次挣扎起来，像极了黑暗中一大堆烈焰的遗存，被风一吹，他就会重新燃烧起来。

姬楠是许唯心的得力助手，他记得小楠刚刚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还很青涩，不过她的工作却做的很好，自己曾经推荐他去科研所，可是被她拒绝了。那个时候他知道这个与自己一样顶着天才光环，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人内心深处有着自己的想法。

“唯心！！！”此时的小楠再也没有了原来的安静娴熟，白皙的脸也与自己一样变得灰暗，原来那整洁平整的风衣也变成了破烂，但是她的眼睛却依旧明亮。

“唯心，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即使被反压着胳膊也捆缚不了她那重逢的喜悦。

“小楠，你不是离开了吗？”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小楠是自己亲自送进的营养舱，她会在另一个行星专门为新兴人类准备的基地里拥有别样的人生。

“我不想一个人傻傻的离开，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永远和你在一起，因为只有你才是未来。”周围的嘈杂在这一刻变成了背景，在这绝望的灰暗暴戾中，小楠的这句话仿佛是整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丝光线。

站在雕像下面高台上的女士微微失神，仿佛她又回到了那个旧时代的家庭，曾经那里也是温暖如春。

“在我眼里你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参加工作以前我对我的另一半一直充满幻想，模模糊糊说不清道不明，直到遇见你，你的脸庞，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与我潜意识中的那个人一样，身着白衣大褂，温文尔雅，那一瞬间我知道我找到了你。”姬楠一边大声的对那失去往日温柔面庞的唯心诉说一边用力挣扎着想要靠近许唯心，可是控制她的两个男人太过无情，许唯心甚至听到了一声脆响，而跟随着这声脆响小楠的一条胳膊便垂了下来，随后便晕了过去。

而一直站在高台上的人一边听着声嘶竭力呼号的许唯心，一边冷漠的注视着小楠，好似他们真的不懂这个女人为了什么要这样决然，只有刚刚与许唯心对话的女士眼中划过一丝迷茫，可是这迷茫那样短暂，转瞬之间便被无情替代。

狂欢继续，热情高涨的民众并未因为小楠的沉睡而停下来，他们不断细数着许唯心的罪恶，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与飘荡在整个城市的正义达成共鸣。

夜渐渐来临，狂欢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被捆缚在伟人雕像下的许唯心与沉睡在高台下的小楠。

不知是谁，解开了绑在许唯心身上的绳索，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之中，只剩下踉踉跄跄走在赎罪路上的他。

他抱着小楠，抱着这早已失去温度的美好，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呢喃着：“因你如此，必同你一起悲伤。因你们而无助，必将要你们无助疯狂。”苦涩的闭上双眼，意识伴随着最后一缕光线的消失，沉浸在黑暗之中。

而在地球海底深处早被掩盖的文明遗迹里，一处破旧却充满温暖的巨大山洞内正在投影着莫名的影像，豪华干净的城市开始失去光泽，一道道犹如巨龙般的闪电垂直的击打在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上，整日被雾霾笼罩的天空犹如镜子般变得支离破碎，哭喊声，爆炸声，建筑物的崩塌声，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人类的生物身边，他们的世界在极短的时间里变成了一片废墟。

犹如地狱降临，到处充斥着硝烟的味道，人类无助的看着破碎的天空，四处奔走呼号，只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毁灭势不可挡，迎接他们的只有绝望。

时间缓缓陷入沉睡，历史渐渐变成空白，唯有孤寂的废墟记录着耀眼的辉煌，第一文明遗存智子“左手”正式启动火种计划。

影像结束之后，一个智能机械的女声在海底洞穴回荡，不久山洞深处传来仿佛历经无尽岁月的回应。

“智子‘右手’回应‘左手’开启火种计划。”随后海底再次回归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