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戏·青枫浦(1/1)
四十年前的那一日,飒飒秋风将树上干枯的落叶卷落檐角,檐角中积满了经年的尘,檐角下挂着一只红灯笼,浸在浓浓夜色里,发出暖暖的光。灯笼底下垂下一穗一穗的流苏,在风中飘漾。
那个头戴风帽的女子将目光从儒生的字画摊上移开,她仰头看向宋丹良,那双温柔如猫儿一般的眼里带了乞求,又扭头看了看儒生的字画摊,含义很明显,表达得也很分明,宋丹良却将视线移开,选择了无视。“你知道的,我们不能太过引人注目。”那声音冷冷的,泠冽如寒雨。
这是宋丹良的拒绝。看过了剧本,太子爷摊开手,“本宫做不来。”然后就又要罢演。
阿邯知道,太子爷罢演的原因有两个,为解铃打抱不平只是一部分原因。
“我看殿下主要还是生我气了,因为殿下说想买下那块玉,我当时拒绝了你。”阿邯看向他。
“为何不能让本宫买下?你不知道本宫前些年为了寻这块玉耗费了多少功夫?”
“因为这是四十年前,殿下!这块玉四十年后流落于何地,我们都无法知晓,殿下若买下它,只会在这幻境里徒增风波…”
“本宫不买派一两个人守在那里也不可么?至少让本王看看是谁率先买走了它。”
太虚之境非常不稳定,经受不起折腾,其实太子爷也明白,他发这通牢骚纯粹是为了找台阶下,太子爷这些年一直在寻这块玉,好不容易在这十安郡的一条街上看见了,激动欣喜之余被阿邯泼了冷水,心里实是遗憾。这遗憾无法排解,只能骂骂人出出气。
题外话说完了,戏还要照常演,太子爷正好被阿邯搞得情绪不好,太子爷一想到玉就想到要赶紧把戏办完,回宫办正事。戏被他演的有些急促,急促中带着隐忍的不耐,歪打正着,竟和真正的宋丹良有些神似。
“你知道的,我们不能太过引人注目。”太子爷如此跟解铃道。
解铃点了点头,努力笑出来给他看。
太子爷被她的微笑惹的心头不好受。
阿邯在一旁说风凉话,“殿下心狠起来,也不是很难嘛……”
太子爷和解铃从那个儒生的字画摊前走开后,一路上两个人情绪都很低落。解铃看着太子爷的脸上有些不快,心里特别内疚,当然在她的眼里,看到的不是太子爷,而是如假包换的宋丹良,她因宋丹良眉宇间的不快而为自己的孩子气感到愈发的懊恼。
两人并肩往前走,彼时刚刚踏上一座石拱桥,桥上人来人往,桥下有三五只船停泊于此,在暗色里勾勒出隐隐约约的轮廓,岸上的灯笼,水中的月影,风吹来渔家的小调,也将水中的光影吹得破破碎碎。
人有些多,宋丹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心内微微一震,没走几步,忽觉脖间有些湿凉,她以为落了雨,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衣人从桥下的水中跃起,刀剑闪着泠泠白光,利刃从她头上落下,一声尖叫还来不及喊出来,解铃就被宋丹良拽入怀中,一个旋身,堪堪从刀尖下闪过。
人群骚动间,越来越多杀手自水中而出,他们动作敏捷,下手狠戾,刀刀冲着心口而去,杀手们知道,时机来之不易,此次刺杀,不成功便成仁。
宋丹良和解铃逐渐被逼至角落,刀起刀落间,宋丹良也有些疲累,月白色的衣袍在晚风中发出铮铮之响。狄兰王府的护卫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火把上的火簇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只见劲风之中,雪白的刀刃破空而来,直袭她的胸口,就是那一瞬间,眼前掠过月白色的衣襟,头顶传来闷哼一声,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得解铃还没有弄清事情始末,只见天上月还是天上月,水中影还是水中影,宋丹良却保持着拥住她的姿势,倒在了她的怀中,大片的鲜血涌出来,沾湿了她的纱衣……
“王爷……”她低低地唤了一声,他却没有任何回应,借着月光的光亮,她看到他的脚下的一滩鲜血发出莹莹光亮,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来人!来人!快来人!王爷受伤了……”
街坊间又有了新的谈资,人道狄兰王在青枫浦被刺客刺伤,那一剑刺的够深,王爷足足昏睡了四五日呢。另一人又道,听说王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那个姑娘有没有受伤。
还有人急忙将众人点醒,“你们都不知啊,小老儿当时来不及逃,就藏在石桥后面,小老儿大气不敢出,却清楚的看见是咱们王爷生生为身边的那个姑娘挡了一刀!
众人如他所料的发出惊问,“此话可当真?”
“当真当真,小老儿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茶楼里的各位不免又要叹一番,叹狄兰王的痴情抑或是叹他的痴傻。
后者必定是在心中慢慢感叹,因为如今局势,各个王爷如狼似虎,都想抢上王位宝座,狄兰王这一次起码要修养一阵子,必定会延误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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