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客登门1(1/2)

少年回到了镇口，远远就看到镇口边的一株枯树之下，正有一道瘦弱的身影立在那里。走近了，那道瘦弱的身影弯腰，身形微弓，吃力地提起身边的水桶，水桶中的水满满当当，几乎要洒出来。

看身影，是对面的柳巧儿出来提水，应该是走累了，在树下停歇。柳巧儿站在树下，不时朝庙宇的方向打望着，可是院墙挡住了她的视线，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这几日柳巧儿的心中满是失落，不知道院中新来的少女到底是什么人，和韩天赐又有什么关系。柳巧儿出了会神，一转头却看到少年的身影从镇子里面方向走来，只见他一身的新衣，步履轻盈，心中更不是滋味，便弯腰提起水桶走了。

少年走到了庙门口，站定，远远看着少女的身影一步步的朝前挪动着，直到少女拐了个弯，看不到了，少年抿了下嘴唇，这才进到了院子里。

据说柳寡妇让柳巧儿打水，都在水桶上刻了个标记，若是打的比这少了，就要挨一顿打。

基本上，每次柳巧儿都是躲不了一顿打的。

少年有点微微的担心，不知道这次柳巧儿会不会挨打。

韩舍知道，刀把镇表面上看起来是都是安居乐业，但有不少人家也是穷苦，但即便穷苦，却还有族人帮衬，生活上倒也过得去。不像韩家，不仅苦，而且孤，因此，作为韩家的孩子，自己算是个苦命人。

就是韩老太自己也说，咱们韩家呀，天生就是穷苦命，你当我们韩家的孩子，也是个苦命人。韩老太摸着韩天赐的头，眼圈发红。

苦命人，生来就是吃苦的。

尤其在米缸空无一粒，韩天赐要饿着肚子的时候，更是韩老太经常念叨的话。只要能省下一口，韩老太就尽量顾着韩天赐。每到这个时候，韩天赐吃了几口，就拍着肚皮，说好饱，吃不了了，为韩老太留一点。

韩老太更感觉亏欠了孩子，只能背地里抹眼泪。

可是少年不觉得苦。娘俩相依为命，至少，他还有个人疼他。

他觉得柳巧儿才是真的苦，她连个疼她的人都没有。

等到韩老太去世之后，疼他的人没有了。这个时候尝尽冷暖的少年还是觉得柳巧儿更苦。

因为她家里还有一个恶婆娘。

想到柳巧儿每天都在柳寡妇的棍棒下活着，少年的神情有些凝重，叹了口气，缓缓朝院子里走，然后抬头看到少女正站在院中，手中拿着一把铁锹，正在吃力的挖坑，旁边地上，放着一棵树苗。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

少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案子底下，转身出来，看到少女虽然忙的不亦乐乎，但很显然，少女以前是没有做过这种活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看到少年走了过来，“你来挖。”少女停下来，把手里的铁锹朝少年身边伸。

少年问：“你这树哪来的？”

“外面找的。”

少年皱了皱眉。

“怎么？”

“这种树长不起来的，全是乱枝，又不结果，种它做什么？”

少年第一个想法，是结不了果子，种了也没用。

“不开花？”

少年摇头。

“那总能挡点太阳吧。”

少年撇嘴。都说了长得是乱枝了，根本就长不起来呀，挡的什么太阳？

少女有些犹豫。

“那要不要种？”

少年不语，一副“这不该我拿主意呀！”的表情。

“那你明天去找一棵能种的来。”少女把铁锹一扔，甩手把活交待给了少年。

看到少年无甚热心，少女有些愠恼，正要提高嗓门训诫少年一顿，忽然间脸色一变，转头对少年说道：“你先去屋子里，把东西理一理，然后再把屋子扫一扫。”

少年并未注意到少女脸上神情变化，敷衍了一声：“等会再放吧。”

“还不去？”少女的语气少有的严厉起来。

少年这才注意到少女面上的神情，赫然和初见时一样，一副冰霜面庞，甚至比那时还要寒冷三分。

气氛登时僵固起来。

少年不知何以惹恼了少女，难道是这两天自己的言行有些放纵了，才惹她生气？少年心中惴惴，也觉得自己这两天越来越没规矩，益发心虚，老老实实的去了。

一只脚刚踏过庙门门槛，就听笃笃笃三声响，从大门处传来。

似乎有人在敲门。

这几日，院子的大门虽然都是敞开着的，但极少有客人登门，好像镇上的人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镇子的入口就在边上，每天路过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到庙宇的变化，奇怪的是每个人对此好像都是视而不见。少年并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客人上门。少年感觉有些稀奇，回头看，见到一个穿着华服的老者，正站在院门处，轻叩院门。

这个老者韩舍倒是认得，是杂货铺的老板，姓陈，刚刚韩舍还见过他，就在他的店里买了东西回来。

他来做什么？少年疑惑。

看到少年停住了脚步，少女的眼神有些凌厉的扫了过来。少年忙转身进去了屋里，故意将脚步放得很重，噔噔噔，噔噔噔，以表示自己是真的在忙活。

笃笃笃，又是三声，老者依旧手指轻叩院门，一双看似老眼昏花的眼睛朝院内张望着，口中声音嘶哑，唤道：“有人吗？”

少女站立原地，面色清冷。

“有事吗？”少女的声音，同样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