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2/3)
啥没有办法,只得跟秀秀同行山神爷也知道过年山路上积雪早已被山风打扫干净,阳洼上嫩草草吐出绿,喜鹊喳喳地叫着,看得见山神爷那满脸的笑容山路上,一对年轻夫妇边走边说个不停
啊哈哥,过年了,你打算送我甚么东西
我先给你扯一身衣服,买一双鞋袜子,买一条红纱巾,再买想起甚买甚
我不要
你想要啥
我想要你的心
你还信不过我
信得过你的心在你的脸上挂着,我看得见,我摸得着
那你想买啥
咱先甭想着给自己买东西,干大一辈子没儿没女,咱先叫干大过个好年
那啥不说话了,他在认真思考该给鲁四干大买些什么到公社了,秀秀对那啥说“照我说的买买十斤肉,买几瓶酒,给干大买一双鞋一双袜子一火车头帽子,一身毛料子衣服一身衬衣尺码我给你说你记还有别忘了买碗买筷子买灶君爷买年画买爆仗买香买烧纸再给我扯上二尺红头绳”
那啥明白过来了,原来秀秀要跟他一同上山就是为了置办年货他把秀秀说的全买好以后,特意给秀秀买了一件红绫袄儿,给他自己买了一顶毡帽蒙古人都戴毡帽
秀秀一到集市上就学得疯疯癫癫起来她看见那边地摊上有一个老头在卖抓挠,走过去不问价钱抢了一个抓挠就跑老头抬起腿来撵秀秀“疯子,把我的东西放下”秀秀把一个纸蛋蛋给老头扔过去,老头不撵秀秀了,拾起纸蛋一看,是两毛钱
鲁四看见那啥挑来一担东西,两只小眼睛一挤,脸盘上盛开了一朵秋菊“叫干大看看,我娃都买来些啥”
秀秀把那抓挠在鲁四眼前一晃,说“干大吔,儿媳妇孝敬你老人家一件东西”
“就这”老汉不笑了,嘴张得像簸箕
“不想要我还不想给哩”
“唉!”老汉的脸耷拉下来了,心里头在想,到底是蛮儿,人家根本不在乎你
那啥到底老实,他把笼里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摆在鲁四面前,老家伙像孙猴子变脸那样又笑了,这老顽童,跟孩子似地
“干大吔”
“哎”秀秀叫得响,鲁四答得脆
“你看你的衣服后头烧了一个大窟窿”
鲁四把棉袄脱下来,翻了个遍,没有秀秀一把将老汉的面袄夺过来“脏得都看不见颜色了,我替你洗洗”
“干大吔”
“哎”
“早晨起来我叠被子,发现你的福牛少了一个”
“不要紧,那福牛叫狗吃了”
“我把你的被子洗一洗,把福牛赶到圈里养起来,咱也办个养牛场”
“莫瞎折腾虱多了不痒”
“干大吔”
“哎你把干大都叫糊涂咧”
“我看你头上有个疤”
这一,鲁四警觉了,这儿媳妇又要变着法子折腾他了鲁四抱着脑袋不让秀秀走近“大的脑袋长在大的脖子上,有没有疤大还不知道”
秀秀一把将鲁四扯过来,把老汉的头压到脸盆里就洗“干大头上的垢痂能种二亩好糜子”
秀秀抱着一大包衣服到山泉边去洗,停一会儿又大呼小叫地跑来“干大吔”
“哎,又咋哩吗”
“那老龟欺负我哩,它故意把水弄浑,不让我洗”
“老龟替我报仇哩,它嫌你光作弄老汉哩”
“干大我再不敢咧,你给老龟说说让我洗”
鲁四当真走到山泉边,对老龟说“老东西,这是我儿媳妇,你就叫她洗,再莫捣乱咧”那老龟倒也听话,钻进水里再也不见出来
春节前我到县上,我要祭祀我的妈妈,我要跟我的妻子和儿子团聚过完春节后我们全家又了一趟东北老家,把妈妈的灵柩和爸爸合葬在一起,了却了妈妈的一桩心愿重到山里时已是二月阳春走在熟悉的山路上我激情荡漾,我想念鲁四,想念那啥和他的娘,这一个多月他们肯定过得心情舒畅秀秀那个鬼钻作弄起鲁四来手到擒拿,老阎王遇到了头痛事,秀秀把老家伙玩得团团转
到罗家塔时我大吃一惊,只见黑子有气无力地卧在窑门口,不见了那啥和秀秀鲁四躺在炕上昏昏欲睡,整幢院子死气沉沉我推醒了鲁四,鲁四的眼帘上结满厚厚的眼屎他把眼睛使劲地揉了揉,看清是我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老齐吔,你再迟来几天就见不上我咧你走后第二天公安局来了一帮子人,把那啥和秀秀又五花大绑地带走咧,人家说有人告秀秀和那啥,说那两个奸夫****合伙害死了豁豁,还说秀秀是在装疯卖傻天爷爷呀,你咋不睁眼哩,冤枉好人做甚”
我的心里有一股火在突突直窜,我全身起火了,我第一次领会了七窍生烟的内涵我记不清我是怎样安慰鲁四的,我想我必须连夜赶县上,我要面见公安局长,我用我的党性和人格担保,那啥和秀秀是无辜的
我见到了公安局长,我谈了我的观,我一再声明,那啥和秀秀是无辜的公安局长对我很客气,他也说的很客观,他说如果没有人告状这个案子公安局也不打算再管,可是有人告到局里,说他们在公社的集会上见到了秀秀和那啥,两个人又说又笑又置办年货,秀秀根本没疯,原先是在装疯哩我们把那啥和秀秀带来连夜审讯,审讯记录在这里,你看看
我看了两个人的审讯记录,那啥说,是他害死了豁豁,与秀秀无关,建议把秀秀放了秀秀说,是她害死了豁豁,建议把那啥放了两个人都争着往自己身上揽罪责,好像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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