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惑 散文(3/3)
表白,我不想我们一家人的形象在鸿儒爷的心目中挪位鸿儒爷在教他的孙子识字时也把我当作他的孙子一样对待,足以说明伯父和父亲在鸿儒爷心目中的地位,我真的不想对鸿儒爷造成一伤害和误会青泉叔来到院子下边的一间独屋前,拿钥匙打开一把生锈的锁,眼前的景象使我惊呆了,只见鸿儒爷盘腿端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眼闭着,好似参禅一般,对院子里发生的洗劫无动于衷,好像与己无关原来,青泉叔看见红卫兵沿街走来,害怕鸿儒爷受到伤害,情急之下把鸿儒爷锁进那间独屋,使鸿儒爷的人格威严受到保全
青泉叔眼里滚下几颗泪珠,叫声爹,那伙人走了鸿儒爷微启双眼,看见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伤感我和青泉叔一人扶鸿儒爷一只胳膊,把鸿儒爷搀扶起来,鸿儒爷甩开我俩,走到院子里,好象没有看见院子里还在冒烟的灰烬一样,径直走进堂屋内,坐在椅子上,用衣服袖子擦了擦桌案上的积尘,然后款款地对青泉叔说叫你媳妇给我烧一壶茶
我把那本侥幸逃过一劫的线装书从怀里掏出来,双手奉到鸿儒爷的面前鸿儒爷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说你拿上看得出鸿儒爷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几下,终于没说
那是一本明清版的资治通鉴由于当年我的阅历有限,读那些线装书还有些费解尽管历史学家对历朝历代发生的历史事件有不同的解读,古代哲人严谨的治学精神令我肃然起敬那本书我只看了一遍,有些内容已经模糊但是我却把书完整无损地保存下来了,因为那是鸿儒爷留给我的纪念
公元年,历史终于翻过了那不堪首的一页那时伯父已经作古突然有一天,青泉叔来到我家,对父亲说,他三哥青海来了,鸿儒爷特意关照让我们父子俩到他家坐坐
父亲的脸上显出少有的激动和兴奋他对青泉叔说,我晚上过来尽管我们同住一条街,文革后两家很少往来看得出父亲对鸿儒爷的邀请非常在意,特意到理发馆剃了头,买了一斤心一瓶西凤酒,换上只有过年才穿的衣服,天黑时我们父子俩一同来到鸿儒爷家
鸿儒爷家的老宅院内灯火通明,好像在庆祝一个盛大的节日八十五岁高龄的鸿儒爷站在堂屋外的台阶上亲自欢迎我们,好像我俩是远方归来的贵宾大家围着一张圆桌坐下,看得出那一桌酒宴经过了精心的准备,除过鸿儒爷和他的儿孙,酒桌上的客人只有我们父子俩鸿儒爷拉父亲在他的身边坐下,青泉叔给每人的酒杯把酒斟满,鸿儒爷非常优雅地举杯相邀,把酒杯搭在嘴上轻泯一口,然后说,大家随量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没有推心置腹的表白,相互间也很少劝酒,大家语言都不多,但是看起来非常和谐宴席散场时鸿儒爷看似不经意地问我那本书还在吗我马上答我替您完整无损地保管着
文化禁锢的樊笼被打开了,各种各样的文艺刊物如雨后春笋般地应运而生文艺复兴时期出现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作,我就不一一表述我只是想说,特定的历史时期会出现特定的文学作品,现今我们国家的许多文学大师正是产生于改革开放时期那时,我也尝试着写稿,几年下来,竟然也有几十篇文章被报刊发表公元年,我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整整半年时间,我处于精神半分裂状态那次灾难断绝了我的文学之路以后二十多年,我为生活奔波但是,我没有忘记文学,几乎每一期“小说月报”我都会完整阅读,我仍然幻想着在文学的殿堂里,亮一盏属于自己的灯
公元年,一百零一岁高龄的鸿儒爷走完了他的传奇人生当年岁的大儿子青江和岁的二儿子青山特意从台湾赶家为老父亲守灵老人入殓时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鸿儒爷的脑袋上枕着一本线装书老人的灵轿后边排了一里路长的送葬人群,老人下葬时天上下着蒙蒙细雨
随着电视手机和电脑的普及,文学创作逐渐进入荒漠时期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可能有失偏颇虽然各种刊物不断出现,但是很少能读到令人精神一振的佳作,有些网络作家每天推出一万字的文章,尽是一些荒诞不经的凶杀和**几乎没有一个作者像曹雪芹那样有“披星十載增删五次”的决心我上小学四年级的孙女放学后到家里,给奶奶绘声绘色地朗诵她学的唐诗“床前明月光,李白睡得香”,“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壶二锅头”有时到书摊前转转,一套四大名著只卖三十元钱前些日子到大雁塔游玩,北广场西边有一家“两元书店”,一本砖头厚的书籍只卖两元钱在物价数十倍上涨的今天,惟有书贬值电视剧越编越长,却很少有人能从头到尾看完,即使看完了也很忘记,几乎没有一部电视剧能给人留下永久的记忆前一个时期我把我费尽周折自费出版的一部小说送给友人,人家只是礼貌地翻翻,看得出那个“谢”字也说得勉强我陷入深深的疑惑文学的路在那里该不是我一生趋之若鹜的文学已经日暮西沉
壬辰年仲春于洛川寒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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