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景祯的心事(中)(2/3)
尽兴的恼怒。从头到尾,他嘴角都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冷眼坐到烟花盛放,而后便向父皇辞行,称自己第二日便要回封地。父皇说了什么,自己似乎并没有听清,依稀是“夙兴夜寐……不可荒废……行止须有度……”之类,却并没有一句开口挽留。他磕头谢恩,在宴席结束前半刻提前退了席。
老二景禧趁着此番恭贺父皇也早早回了临阳,虽然格外老实地端坐在案桌后,可那目光滴溜溜只在他与景瑜身上打转,满眼都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几次三番想凑过来说话,他都置之不理。如果留到宴毕,景禧必然会缠上来。此外,还有许许多多像老二一样的人,必会前来探听一番他目前的情形。他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索性先走了之。
没想到这一切都落在外祖眼里。外祖明察秋毫,自然是明白他的失态源于心中不甘。
方才被一语点破的一丝难堪过后,他也想开了,承认就承认了罢。是,自己就是不甘,不是嫉妒景瑜也成为嫡子,而是不甘心父皇的眼中,仿佛只剩下一个优秀的景瑜。
说开了也好。外祖的话虽然有些冷酷,但却完全在他意料之中。萧家满门这许多人,外祖苦苦担了千斤重担几十年,早已力不从心。除了父皇,外祖是他最亲的人了,他其实也不忍再拖他和萧家入这趟浑水。
只不过,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罢了。以后的路,真的就自己一个人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就拼一场罢了。再不济,总不至于连个翼王都做不得。
景祯骑在马上一路静静地想着心事,突然听到耳边九铭“哇”了一声。他一抬头,看到翼王府已然就在前方视线之内,而此时王府门口停满了马车,大门洞开,形形色色的人从不同的马车上提着箱子、捧着盒子跳下来,一溜烟直往门里跑,又有许多满手空空的人笑容满面地从门内出来,穿梭往来热闹异常。景祯吓了一跳,勒住马转头对九铭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九铭到底是个小孩子心性,方才站在萧相府门口被罚吃了半天冷风,原本萎靡不振地蜷缩在马上,见到这等热闹情景顿时来了精神,当即催马跑向王府,不一会儿便返来禀报:“殿下,那些人说自己都是商人,是郑管家叫他们送货来的。”
景祯几乎要抚额长叹,方才路上那一点自怨自艾的心思立刻七零八落消失了踪影。他点了点头,打马上前。门口那些商户们见一位俊美异常的华服公子沉着脸骑马而来,有些有幸见过翼王殿下的,赶紧叫车夫驾着马车让道,有些没见过的只顾望着他发呆,还有些马车的主人在王府里头,只剩马车停在门外,于是有的马车动了,有的马车还在原地,有好几辆便不可避免地撞到一起,这一下是人也喊来马也嘶,一片混乱。九铭正咧着嘴瞧得热闹,一看自家殿下,俊秀的长眉紧蹙,嘴唇紧抿,已然不悦至极。
九铭立刻抖擞精神下马上前,大吼道:“都让一让!王府前岂容你们撒野!”他人很瘦,但嗓门奇大,一嗓子吼出去简直是震耳欲聋。众人吓了一跳,众马也吓了一跳,嘶叫得更大声了。九铭一看急了,又吼了两声,场面越发混乱了,不过倒是成功地把王府门口今日当值的守卫招了出来。这些守卫临时被郑管家调去帮着搬货,一听九铭半生不熟的临阳话大嗓门,顿时暗叫不好。殿下素有洁癖,门口又乱又脏,这下还不得吃一顿板子!八个人互相望望,硬着头皮一同到门口去,十六只手一起上,费了好大劲儿才替景祯清理出一条路来。
景祯面无表情地翻身下马,吩咐守卫将流光牵到马厩喂食,大踏步进了王府,绕过蟠龙戏水浮云出月影壁,看到王府百丈见方的中庭人声鼎沸,空地上铺满了防止湿滑的麦秸,上头一溜搁着几十口巨大的樟木箱子,个个里头塞得半满,郑管家被一群下人和商人围在中央,精神抖擞地指挥人把货物往箱子里放,王府账房老丁带着徒弟站在一旁记账。
声称受了内伤需要卧床休息的林笙也没有落着闲,带着十几个侍卫清点箱子,装满了的就封上抬走,大约是不大情愿,脸上很有些苦。
景祯背着手踱到郑管家身边:“郑叔,府里这是在干什么呢?”
郑管家闻声抬头,景祯这才看清他额头上起了一层汗。“请殿下安!”众目睽睽之下,郑管家的礼数格外谦卑周全,“临阳到翼州,此去千里,老奴为殿下准备些御寒的衣物、路上点饥的零嘴。就快好了,殿下请先去房内休息片刻罢。”
景祯望了望那一溜几十个箱子,无语了片刻,沉声道:“郑管家,你随本王来一下。”
游廊拐角处,景祯压低声音道:“郑叔,塞上什么都有,您何苦费这个心?”
“殿下这是头一回不在王府过年,过年的新衣总要带上吧?来不及让府里的绣坊现做,老奴便叫成衣铺子送了十套来;还有明年一年四季的新衣,也都让他们每季十套一并送来了。殿下放心,都是京城最流行的式样;还有一些吃的用的,都选了京城最有名的老字号。塞上那些粗鄙之物,哪里比得上京城的东西精致?多带些总是没错的。”
“郑叔,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差点坏我大事!”景祯一脸凝重。
“什么?”郑管家闻言愣住。
“本来不想说出来让郑叔担心的。”景祯叹道,“太昌府这几个月来,与西域诸国的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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