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回来见她(3/3)
年轻人的事瞎掺和什么?”“不是瞎掺和。”陈蕾说,“我吧,其实早就想喝小唐的喜酒了。”
何恕清抬头看了一眼唐颂,不置可否。人老了也就这点追求,喜欢看身边的人和和美美。何恕清膝下一儿一女,都在国外,加上春节,一年也才回来两趟。平时联系多的不是同事就是学生。唐颂算是他的得意门生,但总是独来独往,有时想想也觉得可惜。但他又不好多嘴,毕竟知道唐颂的性格一根筋,称得上感性的也就手里那支笔。
虽说这两年看着他羽翼渐丰,心里欣慰,但作为长辈,却也替他的终身大事着急起来。
和怪脾气的何恕清相比,陈蕾更加直来直去。她是美术馆的研究员,退休之后公事少了,操心后辈的心思却一点没减。她心直口快,牵红线的活干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从老伴嘴里知道唐颂一直单身,叹几句好事多磨,这次得了机会自然少不了提上一提。
眼见着师母兴趣来了,唐颂只好不解风情地打断说不劳她费心。何恕清插了句嘴,说什么年纪做什么年纪的事,之前不是和一个钢琴家谈恋爱吗,这么多年也没结果,现在倒怕了不成。
唐颂汗颜,也不多话,被何恕清嗔骂几句呆木头。直到后来,陈蕾在旁边听他们一来二去,又听唐颂说不用他们费心,他自己会再努力努力,忽然明白过来,一拍何恕清的肩膀:“你怎么还听不出来,小唐的意思是他已经有对象了!”
何恕清一愣,只听唐颂说:“本来也不是大事,只是您一提,我也不好瞒着。”
“瞒什么瞒!”何恕清笑了,“你小子做事总讲究稳妥,到头来把我都蒙住了。”
唐颂给他夹菜,又听师母问起具体的情况。老太太八卦起来也挺厉害,问得唐颂只好简单地交代,谁知陈蕾一听名字,更加好奇:“甘棠?”
“你认识?”何恕清疑惑地看向妻子,
“怎么不认识。”陈蕾说,“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天天来美术馆的小姑娘。”
“可能是同名同姓。”
“不会这么巧。”陈蕾说,“小甘也是单字一个海棠的棠,也在什么会计师事务所,叫什么……天吉来着。”
“唷,这要真是同一个人,不成巧了?”连何恕清也不淡定起来。
唐颂在旁边头先还一头雾水,直到陈蕾继续说下去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虽然这经过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用陈蕾的话说,遇到甘棠完全是个意外。
她在美术馆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那样实在的女孩子。几本西方美术史,一啃就是好几个月,油画集来来回回翻了又翻,找到一幅想要的能高兴半天。陈蕾以为她是美院的研究生,问了她几句,她又心虚又脸红,说自己只是打发时间,学到的连半瓶醋也算不上。陈蕾见她学得用心,但只懂得摘抄,记了厚厚的一大本也不过是囫囵吞枣,想来也没什么天赋。心想这姑娘这么坚持也不容易,于是就好心提点她几句。
甘棠本来一头闷在死胡同里,听陈蕾讲得头头是道又逻辑清晰,不免惊叹又佩服,于是常常向她请教。反复几次,两个人就熟了,私下里的交流也多了起来。得知甘棠是个注册会计师,陈蕾很是意外,之后才知道她不过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孩,为了和喜欢的人有共同语言,把学习的劲头用在了不擅长的领域上。
陈蕾笑她学得这么用功,连跟对方探讨的机会也没有。
甘棠憨笑,说只要离他近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事实上,甘棠从来没有主动跟唐颂提及任何专业性的话题,她不敢,也不想丢人。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藏在黑夜里的墨块,只懂得隐没和低调。当然,她也从来没想过,在某一天,会有人将她这样愚钝的追逐告诉她喜欢的人。
“小唐,这叫什么,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说完,陈蕾不无惊喜地说,“我和你老师还替你着急呢,月老啊,早就帮你们安排好了。”
何恕清听完也直说:“你小子有福气。”
唐颂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个故事,心里忽然就被某种感动充盈得不能自已。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但凡一得空,便会想起甘棠在美术馆里埋首于书籍间的样子。她那样刻苦、认真,别无所求,藏着一颗赤子之心,期待他能知晓,等待着他的光临。
唐颂翻看着手机里的几条短信:她只字未提跨年夜。他想,她一直是通情达理的,不会闹别扭,不会发脾气,最多只是之前那样不经意地提上一句,如果没回应,就把所有的委屈都留给自己。
也就是一瞬间,他突然很想赶回去见她一面,尽管知道这样弥补不了什么,也知道这样的冲动在密集的日程背后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但他控制不了,他就是想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见到她。于是他订机票,收拾行李,抓紧时间回去,又定了最早的班机返回。来回奔波忙碌,即使疲惫,也心甘情愿。
而至于何辉接机的调侃,他竟不觉得难为情,反倒觉出一丝甜蜜。
是因为自己拥有一份完整可期的爱情而涌出的,陌生而欣喜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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