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翁婿(1/1)
王导先回了王家。
过了一晚,他就去了羊家。
“——这次要在洛阳住上一阵子。令容又有了身孕。经不起路上的折腾,因此没带她回来。”他拜了羊玄之。带着点疲惫坐下来。
羊玄之既是他的岳父,也和他父亲是莫逆之交,他从小就爱往羊家来。羊家的长子羊忻,更是和他很投契。羊家虽然家风严谨清肃,可羊玄之的率真随性,使得他在岳父这里,几乎比在堂伯父王衍那里,还要轻松随意。
“翊哥儿可还好?”他问的是王导和令容的长子。
王导有一瞬的停顿,很快答了说很好。
羊玄之点头。大女儿这里,他一向放心。
女婿在这时候回了洛阳,恐怕不是因为太子的大祭这么简单。也许,是王家有什么打算,召他回来的。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些还要先撂在一边。有女婿在,他就添了助力。对王家说起话来就方便了很多。
王家若能出头实实在在支持贾氏,别的世家只怕就好办多了。
谁知道他刚刚提起话头,说道朝廷如今需要的助力云云,王导就很摇了摇头。
“岳父,”王导不认同地道:“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想要劝一劝您。我看见嵇绍和羊忱去了邙山查看军情。这是您嘱咐的吧?您现在做光禄大夫,是言官的身份。这是对您而言最好的安排了。您难道不明白?张少傅给您留了后路。所以,您就做您的言官。若论参与到皇权之争,所涉及到的军政要事,您还是别参与的为好。”
羊玄之久久不语。
女婿和嵇绍、羊忱都不一样。他首先是王家人。有着王家的思路和考虑。而且,王导自幼就非常有主见。曾有陈留高士张公判他说是将相之才。如今王家枝繁叶茂,人才能人不知凡几,但是王导可以与王戎的长孙、王衍的长子王敦比肩,成为王氏子弟的佼佼者和领头人,凭的是他的能力,还有主见。
王导既然有自己的想法,恐怕就很难改变。
他并没有生气。王导的不认同,他要认真的听听缘故。
王导面对自己的岳父,没有任何的保留和隐藏,把自己的判断和见解一一的讲了出来。
“您身处洛阳,对外面的局势知道的不详细。别的王侯先不论。仅齐、赵、河间等处,据我的了解,所做的准备不是一朝一夕。他们的羽翼,较之朝廷左支右绌,已经相当丰满了。”
“赋税、兵役、徭役这几年他们增加了许多。大晋律法所定的,是三丁抽一丁。可原来三丁抽一丁,是或兵役,或徭役;如今他们还是三丁抽一丁,可是兵役一丁,徭役一丁。赋税也长了两倍有余。”
“您知道张准吧?是齐王手下的大将。他手里养着大军五十万。河间王明面上不如他那么多,可是暗地里数字连我也不知有多少,驻扎在哪里也不是很清楚。”
“东海王和秦王、梁王、成都王等人,属地虽然不大,可汝南王、楚王原来的势力范围,逐渐的被他们吞并的吞并,收拢的收拢。”
“大晋关于诸侯王的属地、兵将数量、俸禄等等都是有规定的限度的,可是如今众王这里,虽然明面上不怎样,可是实际上已经远远超出了朝廷的法令。。。。。。诸侯早已经各自为政。大晋朝廷只怕关上洛阳城的大门,才算是大晋朝廷。想要维持下去朝纲,几无可能。乱变之势,已在弦上。”
羊玄之心下一寒。
张华何尝不是这么说的。
“如今之势,贾后必须被推出去。而且,她只会是第一个。”王导接着分析道。
后一个,只怕早晚,便是头脑昏昏的那一个。
他没有说。可是羊玄之能不明白吗?
羊玄之艰涩地辩解到:“这些我也曾想到。可是,茂弘,即便是如此,难道你打算,或是王家打算,便坐看着乱变从生吗?”
“。。。。时也,势也”。王导也沉吟良久,吐露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良久,羊玄之振作到,“茂弘,至少如今还不到那般地步。天下本属帝王。大晋是司马家的大晋,就是当今皇上的大晋。皇上虽然病着,可试问如今除了皇上,天下谁能坐的稳这龙椅?至于我们羊家,从武帝以来,从来只为皇上做事而已。为臣一日,就要忠君一日。更何况,无论是谁,若是觊觎皇位,只能说是狼子野心,天下人只怕不会服气。难道竟会让他们如此成了事不成?”
王导点点头。
这时局只怕的确是一项拉力赛。鹿死谁手,现在谁也辨别不清。这是他也认同的。
“所以我就劝您这一句。做言官就做言官,莫要卷进去更多。”
羊玄之不置可否。
人各有志。王导也知道岳父的性子,不是他一言两语就劝的回头的。
他转换了话题。
“二妹怎么就和豫章王熟识了?”
他擎出那封家信来。
回程的时候,羊献容已经转交给了他。
他可不顾忌那么多,打开看了看。
并没有他想知道的内容。只是一封泣白。
太子人已经死了,他的堂姐惠风,也已经身在东宫,这封信,说实在没什么大的意义。
可是,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豫章王会把信交到羊献容的手中,而不是他王导或是羊忱?
羊玄之听了,大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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