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旧事(1/1)

李秀才与沈芳草相识时，只有八岁，正是老秀才离世之后。

没有了老秀才的照顾，家里又穷，私塾里的小伙伴都嫉妒他总是被老师夸奖，又见他身子骨比较弱好欺负，几乎每天都要打他一顿。

那天沈芳草正好在镇上买绣线回去，碰见他被好几个人揍，在地上捡了跟树棍子就冲了上来。

那些小孩虽然可恶，却从来不打女孩子，看到沈芳草护着他，倒是停手了，可纷纷嘲笑他只能躲在女孩身后。

“有什么好笑的，信不信我告诉你们家大人说你们欺负人！”

小孩子们就怕这句话，哗啦一下全散了。

本来李秀才还觉得有些难堪，谁知道刚刚还很厉害的沈芳草一扭头就哇的哭了，最后还得他来哄，而且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沈芳草特别崇拜识字的人，听说李秀才经常被私塾先生夸奖，眼睛里全是崇拜，让他终于找到了自信。

一年年过去，等他成了秀才，出门也被人高看一眼之后，在镇子上摆了个代写书信的摊子，跟沈芳草接触的就更多了。

两人之所以定情，除了很享受她的崇拜，李秀才自然其实也是对沈芳草有一份情在的。

“娘，我能不能不要跟张莹莹定亲了？”

这话刚出口，就被李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什么，不定亲？他们都收了聘礼了干嘛不定？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人家张姑娘死心塌地地看上你了，你还在这挑三拣四的，那可是县令家的千金啊！”

“只要把她娶回来，你哪还用去摆什么摊子，在家里好好看书考举人就行了！有县令家的帮忙，你不是机会更大吗？娘的傻儿子呦！我看你真是念书都念傻了！”

李秀才又有些犹豫了，嗫嚅了两个字，“可是……”

“可是啥？我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沈家的大丫头？”

李秀才惊讶地看向他娘，她怎么知道？

“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再说，你跟沈家大丫头认识的事儿，以前我就知道了。”

“我告诉你，就算没有县令家千金的喜欢，你跟那丫头也不可能，她家太穷了，还那么多拖累，根本配不上你！往后等你考上举人，甚至进士，当了官，难道说媳妇是个种地的吗？多没面子！”

“有县令给你当靠山，谁还不高看你一眼？这可是一辈子都有好处的事，你自个儿想想。”

李秀才皱着眉头，从怀里掏出一块上好的玉佩，那是他跟张莹莹交换的定情信物。

其实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好多人都知道了，要退亲根本不可能，若是让县太爷丢脸，他们家说不定还会被找麻烦。

可是想到张莹莹娇蛮的性子，他又根本不喜欢，看她呼来喝去的模样，李秀才根本想不到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万一嫁过来，岂不是要把她供起来？

可他又不愿意放弃母亲画的那个大饼，而且她说的确实有道理，李秀才已经过够了每天都要算计着花钱的日子。

而且去提亲的时候，张莹莹看他的眼神确实带着倾慕，那肯定是喜欢他，再说人家长得可比沈芳草好看多了。

一边儿是对将来有大帮助的张莹莹，一边儿是他喜欢的沈芳草，他根本想不好要选哪个。

沈芳草一连几天心情都不好，尤其李秀才根本没来找她解释过，这不是说明他真的要娶那个陈莹莹了？就连做饭都走神烫了手，更没心思绣花了。

沈灵溪看着也不知道怎么办，感情的事儿她见得多，可根本不了解，而且这不是别人一劝就能好的。

“水儿，你姐咋回事，我怎么看着她那么不对劲呢？”王翠拉着沈灵溪，边说边往沈芳草那屋里看两眼，声音很小，怕她听见。

她能说什么？

“娘，没事，她估计就是心情不好，老在屋里逮着就是容易待出毛病来，明儿我带她到山上采药去！”

说不定玩玩心情就好了。

“草儿，娘让你跟我去采药！”

吃完午饭，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进去把她往外拉，一看那绣绷子，上头的花儿还是绣了那么两朵，还真是说不定越憋就越憋出病来。

作为曾经的仙医，要立志把医学钻研好几辈子，以前她就听说有些人，除了这个身体有毛病，心也容易出问题，她觉得现在沈芳草就是这种情况。

她仙医的姐姐怎么能生病呢，那不是砸了招牌，所以还真是得想法子给治治。

不过有句话叫心病还须心药医，她上哪儿弄心药去呢？

“水儿，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沈芳草蔫蔫的。

“去吧，你以前还说要陪我上山呢，这么多天我一直等着呢！”

听她这么说，沈芳草就不好再拒绝了，只能被沈灵溪躲过绣绷子放在小篮子里，被拉着上山去了。

一人背着个竹篮子、拿着小锄头，沈灵溪一边采药一边给她讲，可沈芳草依旧没精打采，搞的沈灵溪都累了，拉着她找了块石头坐下，从兜儿里拿出野果子来分着吃。

沈芳草其实也不是什么蠢笨的，沈灵溪啥意思，她清楚，就是自己走不出来。

顾忌着她的体力，沈灵溪也没敢走太远，看日头差不多了，就拉着她下山，结果半路上正好撞见李秀才跟那个张莹莹在林子里散步，而沈芳草眼睛都直了，根本迈不动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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