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留得残荷听雨声(1/2)
濯清安慰黛玉道:“没有的事。只是明年,要抽空去金陵、苏州几个月。还要回来的,就算要回长安自然带妹妹一起去。”
黛玉脸上挂着泪说道:“你莫要哄我,你去了就不回来了。”
接着又伤心起来。
濯清继续安慰道:“我还没跟先生学好呢,现在回长安去,怕不是要交白卷的。再说我家院子可大了,别说你一个人去,你们全家都搬去,也住得下。”
黛玉这才止住了悲声,白了一眼濯清,说道:“你反正皮厚的像熊猫,交白卷自然是不怕的。”
忽的又想起什么,竟破涕为笑了。
濯清见她好了,出去牵来了马,驼着黛玉在园里溜达几圈。
马上颠簸,黛玉一会叫,一会笑。拉着缰绳的濯清,则不时回头看看。
黛玉发现后顿时羞赧,低头不语了。
梅雨季节来临,阴雨连绵。
黛玉在房间里烦闷,便撑了油纸伞,打算去后院草庐找濯清。
雪雁连忙拦住:“姑娘,雨这么大,就莫要出去了。”
黛玉说:“再这么闷着,我都要发霉了,我去看看哥哥在作甚么?”
雪雁只得也撑把伞,领着黛玉往草庐走来。
正看到濯清头上带着大箬笠,身上披着蓑衣出得草庐来。
黛玉不觉笑了:“那里来的渔翁!”
濯清说道:“本来正打算送一套给你去,可巧你来了。”
说完转身又进了草庐。
濯清说道:“我让人做了两套,怕你下雨不方便出门,打伞又不周全,裤袜总会湿。”
一面说,一面摘了笠,脱了蓑衣。
黛玉看濯清脱了蓑衣,里面只穿半旧灰绫短袄,系着灰汗巾子,膝下露出青色绸裤子,底下是绵纱袜子,靸著牛皮短靴。
黛玉问道:“上头怕雨,底下这鞋袜子是不怕雨的?也倒干净。”
濯清笑道:“等到冬天,我穿这身独钓寒江雪去,妹妹就站那看着吹吹北风。”
黛玉啐了他一口。
又看那蓑衣斗笠不是寻常市卖的,十分细致轻巧,因说道:“是什么草编的?怪道穿上不像那刺猬似的。”
濯清道:“这是蓑草编的,做成鱼鳞状的,就很贴身了。惟有这斗笠有趣,竟是活的。冬天下雪,带上帽子,就把竹信子抽了,去下顶子来,只剩了这圈子。下雪时男女都戴得,我送你一顶,冬天下雪戴。”
黛玉笑道:“我不要它。戴上那个,成个画儿上画的和戏上扮的渔婆了。”
及说了出来,方想起话未忖夺,与方才说濯清的话相连,后悔不及,羞的脸飞红,便伏在桌上装咳嗽。
濯清体贴黛玉,并未趁机取笑,装作浑然不觉。
濯清对黛玉说道:“我母亲故乡是海边的,曾教我一首俚歌,叫《渔家姑娘在海边》,我唱给你听。”
濯清哼唱了一遍,又用笛子吹奏一遍,那笛声和着屋外的雨声,飘到很远很远。
黛玉主仆二人都听入迷了。
良久,黛玉才说道:“那今儿我也扮一回渔家姑娘。”
说罢,拿了那箬笠,让雪雁捧着蓑衣回院去了。
……
这日,有老仆人来找,说郑先生有请,先生故交要见濯清,让现在去天宁寺寻他们。
来到天宁寺,只见郑先生对面,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不修边幅,潇洒不羁的跨坐在石凳上,手里拿一把蒲扇,显得特立独行。
郑里庵笑道:“湘莲,来见过这位瘿瓢子,这位黄名盛,字恭懋,乃我的挚友。”
那中年人哈哈笑道:“只要天天请我喝酒,绝对至交好友。”
濯清笑道:“鸿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我有酒,你有诗吗?”
黄名盛眼睛一亮,哈哈一笑:“克柔,你这学生我喜欢,合我胃口。”
郑里庵对濯清笑道:“他乃是家看古庙破苔痕,惯写荒涯乱树根,画到精神飘没外,更无真相有真魂。”
濯清和黄名盛都赞道,好诗好诗!
黄名盛接着吟到:“人生只爱扬州住,夹岸垂杨春气薰。自摘园花闲打扮,池边绿映水红裙。”
三人互视一笑,赞到妙哉妙哉。
柳濯清和黄名盛脾气性情更接近,甚至超过先生郑里庵。
两个人都是洒脱之人,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
七月底,花园里池塘荷花已经开始慢慢枯萎。
草庐里,濯清的两个贴身丫头正在聊天。
纸鸢说:“二爷是极有才的,可起你的名字,香菱两个字,我总觉不通。菱角花开,谁见香来?若是菱角香了,正经那些香花放在哪里?”
香菱道:“不独菱花香,就连荷叶,莲蓬,都是有一股清香的;但它原不是花香可比,若静日静夜,或清早半夜,细领略了去,那一股清香比是花都好闻呢,就连菱角、鸡头、苇叶、芦根,得了风露,那一股清香也是令人心神爽快的。”
纸鸢笑道:“不得了啦,跟着林姑娘后面学了几日诗,我一句你有十句顶着。”
香菱也不生气,说道:“你可知道,二爷字湘莲,有古文说濯清莲而不妖,咱们二爷的名字也是极好听的!”
纸鸢点头道:“嗯,能碰到二爷这样神仙似的人物,咱们也算苦尽甘来了。”
香菱应道:“我只盼能长长久久陪着二爷,就算外面八抬大轿抬我,我也是不去的。”
纸鸢笑道:“小蹄子动春心了,二爷没白疼你。不过二爷倒是要我学好琴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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