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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腊将杭州城中馆舍烧了,渡江往东走了。”“什么?”周平一愣:“当真!”
“当真!”罗舍儿道:“是几个李旭的同乡说的,他们听说监押将俘虏的摩尼教徒尽数释放。又看到方腊没有前景。便跑到咱们这边来的。据他们说,自从方七肥逃回杭州后,士气低落,逃走的人越来越多。又听说官军已经过了松岭关。前锋离杭州不过一日的路程了。方腊只得带了中军和辎重从柳浦渡江了。临走前烧了衙门和馆舍!”
“速速派人仔细打探,确认清楚后再报回来!”周平厉声道。
“喏!”
看着罗舍儿的背影,周平搓了搓冰凉的手。回到书房内,磨墨在信纸上写了两行,旋即将其揉成一团,低声叹道:“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幸福呀!”
宣和三年二月,杭州柳浦。
对于童贯来说,宣和三年的二月是一个美妙的日子,虽然江南的正月还寒风刺骨,但此时的童贯却全然没将其当回事,接近耳顺之年的他骑在马上,策马扬鞭,指挥者大军渡过钱塘江追击方腊,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岁一般。一想起数日前接到的圣人的御笔,童贯的嘴角就禁不住上翘起来。
“腊贼起事,东南板荡。卿领兵南下,不过数旬,贼人远遁。非卿之力,寡人何得安枕?望卿保重身体,燕云之事,须离不得!”
“这可是圣人的亲笔书信,已然将燕云大事托付于咱家,这是何当的荣宠呀!”此时童贯的心中已经被幸福充满了,作为一个阉人,他自然不可能如士大夫那般治国安平,但能够得到天子如此的信重,又有几个士大夫能够得到?更不要说被天子托付了恢复燕云的重任,那可是本朝二祖都未能完成的伟业,若是能在自己手上做成。百年之后,在青史上也是要重重写上一笔。
“相公!”一个声音将童贯从踌躇满志的遐想中惊醒了过来,他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摆出平日里那副智珠在握的重臣模样,沉声道:“有什么事?”
“济州兵马监押周平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哦?就是那个守秀州的?”童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于真正有能力又“懂事”的人,他还是不吝于表现一下谦和下士的。
“传他过来吧,看看这个福将又给本帅带来啥好消息!”童贯笑着下马,早有一旁的仆从将胡床打开侍候童贯坐下。一旁一个宣抚司的随员笑道:“依在下看,倒不是这周平是什么福将,而是这厮沾了大帅您的福气。大帅运筹帷幄,已然将方贼收入瓮中,任凭是谁在那秀州城也能立下大功,只不过这周平恰好碰到了,成就了他的大名,当真是可惜可叹呀!”这人说到这里,将右手握拳轻击了一下左手掌心,脸上满是感叹之色,倒好似感叹自己没这个好运气在秀州立下大功。
“话也不能这么说,若是那周平一无是处,童相又岂会将此人放在秀州,兄台这般说岂不是在说童相将军中大事当做儿戏?”这时旁边一个平日里不对付的冷笑着应道。
“在下哪里有说童相胡乱用人?兄台可不要血口喷人!”先前那人一听慌了神,赶忙反驳道,眼光却飘向一旁的童贯,唯恐这位位高权重的四道安抚使恼了自己,那可不是好玩的。
“不是你方才说那周平不过是运气好?以在下看来,分明是童相慧眼识人,拔猛将于行伍,却被你说成随便换了谁都能守住秀州!”后来那人却是牙尖嘴利的,一口死死咬住前面那人不放,原来这两位的座主在朝中就是死敌,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定然绝不放过。
“呵呵!”童贯却只是捻着颔下的胡须,笑而不语。原来他这宣抚司中随员虽然有七八十人,但用的惯了的做实事的只有三四人,其余都是当人情接收过来的朝中大佬的门生子侄,来混资历升官的,反正担任都统制的王禀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做事童贯放心得很,宣抚司也用不着去扯后腿。童贯自然不会在这等背后都有朝中大佬的人面前随便表态,任凭他们打破头也只是看热闹。
正说话间,中军已经引领着周平上来了,那两人自然不愿在一个武夫面前争吵丢了脸面,冷哼了一声分别回到两厢。
“末将参见童帅!”周平敛衽下拜。
“请起!”童贯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周监押守秀州二十余日,以八百孤军破数万摩尼贼,便是古之名将亦有不如呀!”
“童帅谬赞,小人愧不敢当!“周平此时额头已经渗出一层汗来,他来见这位史上有名的大奸臣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如此谦和可亲,该不会是自己那笔厚礼的效果吧?
“监押不必过谦,你立下如此大功,本帅已经上奏朝廷,说不定回师之日,便能服朱了!”
童贯话音刚落,两厢便传来一阵吸气声,原来依照宋代官制,六品以上便公袍为绯色,周平原先不过是个从八品下,宋代为了防止有庸才靠资历熬到高位,所以故意将品级划得非常细,从正一品到从九品的承信郎足足有五十三阶,周平从从八品下一下子跳到六品不能说是坐直升机,简直是坐火箭了。而且一般来说正三品以上的官职都是给那些重臣的荣衔,六品就已经可以担任枢密副承旨,枢密院诸房副承旨这样的中枢要职。虽然这个武夫肯定是没资格,但也够骇人听闻了。
此时的周平已经感觉到背上被几十目光聚焦,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自己身上肯定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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