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3)
皇帝沉吟一会儿,冲着窦左点了点头,老黄门立时躬身隐入帷幕后面。
嬴钺知道小楼就要出来了,他又想起了那天望犀阁上看到的灯火与星月,他突然不由自主地挑起眉毛,带着一丝炫耀看向熊澜,却发现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阶下的赤契铁。
一旁静坐的定戎衣缓慢睁眼,当那群舞者退下之后他便闭上了眼,像是在回味舞曲之中的大漠风光,“赤契,不如趁这个时候把你的客人叫上来吧,我老头子也想见见了。”
侍者从门外叩首:“客人......来了。”
皇帝看向赤契铁,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去叫。
一时之间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门口,突然一阵凉风吹了进来,门前的烛台火焰一阵明灭,空气肉眼可见的波动起来,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黑衣高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内。他踏着缓慢的步子,却浑然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这人一出来,熊澜立刻脸色苍白起来。
黑衣人扫视了一圈,他的眼睛满含温情,好像融融的月光,所有对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对他生出好感来,只有看向熊澜的时候,眼神突然冷厉,然后又松懈下来,浅浅地一笑,好像眼睛里有一只敏感易怒的小兽,它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先是警惕,然后发现其实那是可亲的人,于是放松了一身的刺,不再露出尖牙。
可熊澜却从黑色的眸子里读到了一只猛虎,猛虎舔着爪牙,花纹斑斓。
众人正为他这一手暗自咂舌,黑衣人却慢慢走了起来,他路过每一张桌案,凡是佩刀带剑的,此刻都在主人的鞘中兀自龙吟起来。
好像他正走在加冕的路上,路途平坦,周围刀剑朝拜!
比起御座上面色紧张,暗自吞咽唾沫的皇帝佟昱,他似乎才是握紧天下权柄,手掌千万生杀的皇帝。
“贵客临门呐,陛下,尽一些地主之谊。”定戎衣这名久经沙场的老将此刻像重临战场一样眯起了眼,舔着干裂起皮的嘴唇,他的手还无意识地在腰间上下动着,近六十年的戎马生涯,他早已习惯腰间时刻悬挂一柄宝刀。
听到了定戎衣的催促,皇帝终于回过神来,不禁老脸一红,想着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万万不能在臣子面前失了尊崇,于是略整衮服,想回复一下皇帝的尊严,却发现自己刚才来的时候图凉快扯开了衣襟,此刻说实话真的算是衣冠不整。
黑衣人走近了,却突然拜倒在地,头埋得极低,像是迫于皇威不敢抬头直视御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高呼三声,皇帝一时愣住了,又听得底下人道:“草民狐偃,略施小技,还望陛下勿要怪罪。”
“哪里的话,先生手段......高深,真还是头一次见呢。”皇帝毕竟坐了几十年的座位,也不是傻瓜。
君臣相乐的画面刚出现一秒钟,窦左便从帷幕后面现身了,身旁还跟着一名身着绯红朝服的年轻官员。
皇帝一见到那名官员,立时喜上眉梢,拉住他的手跟狐偃说:“这是我朝翰林学士鲁践,说起学识来,怕是燕京年青一辈第一人呢,鲁践,这是......狐偃先生。”
鲁践看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狐偃,眉毛禁不住一跳,先是躬身对着皇帝拜了一拜,口中说道:“陛下恕臣无礼了,适才与太子讲完学,正巧碰上窦公公奉您的旨召太子进宫,我便也冒昧跟来了,还望陛下恕罪啊。”
皇帝喜他学识渊博且杂广,各种稗闻野史信口说来,每每逗得皇帝开心,窦左也知其圣眷正隆,便一同邀了过来,果然皇帝很是高兴,他认为有鲁践在,或许在这些秘技诡术上不至于叫狐偃压倒整个朝廷......至于怎么看出来的,他也只是凭感觉。
正说着话儿,窦左俯在皇帝边耳语几句,皇帝听了之后一双细小眼睛瞪得溜圆,口中连声说着:“这......真是宠坏了......真是......”
“陛下,敢问皇子们到否?草民手中的礼物可是重得压手了啊。”狐偃笑道。
皇帝左摇摇头,右摇摇头,终究没想出个办法,捂了捂脸,转身挥着袍袖:“把他们交上来吧......真是惯坏了......”
他说话声音并不大,想来也只有身边几人能听清,窦左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往帘幕后面躬身招手,一名身着四爪金龙袍服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身姿挺拔,不出的潇洒,就是唇边留了一抹细细黑黑的绒毛,让他看起来像个竭力装成大人的孩子。
少年一现身,宫殿里的大臣除了少数德高望重者之外都起身见了个礼,嬴钺听得他们口中的请安声,才明白这个少年便是当朝太子,佟千城。大了不说,京畿的人们都对这位年不过十六的太子赞赏有加,称其年纪轻轻便有明主之相,体贤下士好像是打小的天赋,曾经带着太子右率的军队一个月内连灭三家恶名昭著的山贼,可谓是文武全才。
太子对着诸位施了礼,又笑着看向鲁践:“先生还是来了。”
鲁践笑而不答。
“吾观太子殿下之相,龙睛凤目,奇骨贯顶,日角龙颜,呀,真个是妙不可言呢。”狐偃抢先道。
他一顿江湖算命骗子的说辞,皇帝笑得直抚胸,太子也笑得不行,道:“先生好有意思,皇家之内还有什么妙不可言?”
“哎,不一样不一样,您头顶自有一团气,变化而成龙虎相扑相戏,此之所谓王气。”
太子又笑了起来,他一出生便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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