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暗流(三)(1/2)
到了南阳后,张浚改变了自己原来的计划,放慢了速度,并不急于赶去长安。他需要时间,深入京西、河东和陕西各军的内部,慢慢地了解现在西军的真实状况。
在汝州,翟兴、杨进等人无意中抱怨李岘行事非常跋扈,喜欢独断专行,让张浚敏锐地意识到西军本身并不是无懈可击,铁板一块,其内部的矛盾也是不小,只不过都被暂时掩盖了起来而已。
从汝州出去往洛阳,张浚在官道两侧所看到的景象与江南、淮西那种满目苍痍的混乱局面截然不同,显得安定了许多。大部分的田野里生长的秋小麦,还有大片的苜蓿地,虽然已经是寒霜初降,但放眼望去,依然是满眼绿色。
河南府和洛阳城在建炎元年曾遭受金兵荼毒,西军大将翟进坚守洛阳,击退完颜挞懒和完颜宗弼两支大军的围攻,力保城池不失,也是一战成名。洛阳也成了自金军南下侵宋以来,第一座没有被大军攻破,让金人铩羽而归的坚城。
这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宋地民众抵抗金人的决心。
由于翟进军纪严明,地方安定,京畿周边大量的流民涌入河南府。翟进在流民中招募丁壮,在河南府大规模推行军事屯田,使得河南府在这战乱之时,反而呈现一种畸形的繁荣和安定。现如今河南府及汝州拥有丁户七十余万,反而比战乱前还多出了三成。
而南阳盆地,由于之前李岘所制定的战略是坚壁清野,坚守襄阳,南阳、邓州一带民众被动员南迁到荆湖一带,反而没有河南府这么繁荣。到现在,翟进在中原民众中的声望如日中天,是犹如保护神一般的存在,甚至比西军的统帅李岘还要高得多,在民间流传着不少歌颂“翟爷爷”的童谣和俚诗。
这也是汝州知州翟兴对于翟兴自甘居于李岘之下,听其指挥很不服气的一个主要原因。在翟兴看来,自家的兄弟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比李岘差,凭什么要听从李岘的支使?他是小地主出身,只读过几年乡学,眼界和见识自然没有翟进那么多,对李岘的了解也不够,自然不知道李岘在西军主要将领心目中的地位。
他自然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口抱怨了几句,竟然给了张浚莫大的信心。
张浚在汝州还了解到,如今河南府实行屯田的流民都被编入了军籍,实际上翟进手上隐含的军力还有二十多万。也就是说,如今河南府的兵力,实际上超过了三十万之数。在张浚的想象里,如果是自己统帅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在汜水关之战中就不会如缩头乌龟般死守城池,而是会选择主动出击,与宗翰进行决战,说不定能够一举歼灭金军主力,驱逐金虏,趁机收复东京乃至是河北之地。
他心怀大志,这种想象更是让他的内心变得无比炽热起来。
只不过到了洛阳后,翟进却给他收复中原的热情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翟进告诉他,京西路诸军明年的战略就是防御,至于中原,收复汴京,那也是两、三年后,等河南、邓州一带军屯稳定下来,粮草储备充足以后的事。而在这之前,京西路各军绝不会冒险出击,主动与金军进行决战。
张浚认为自己这个枢密使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从翟进的言语里,根本看不到任何对于自己这个枢相半点的尊重,他用极为轻蔑的语气轻易就将自己趁机收复东京的建议给否决了。
真是一个极大的侮辱!
张浚认为这主要是太子府和官家互相对抗所造成的恶果,陕西和京西各军只听太子府的命令,而根本不理会那个现在也确实是不知跑到了哪里去的官家。
武人专权,非国家之幸。他张浚要用一己之力,来扭转这种局面,纵然前路千难万险,也无所畏惧!
怀着郁闷而复杂的心情,张浚离开了洛阳,却没有走陕州,而是渡河北上,从孟州走太行陉,进入了刚被收复的河东。
……
在江南,整个朝廷都漂洋出海,没有了音讯,主持长江防线的宰相杜充也是叛变投金,原来他属下的部队也是分崩四散,大多沦为盗匪,靠劫掠为生。
岳飞在脱离了杜充的指挥后,在茅山自立,仍然在坚持高举着抗金大旗。他严明军纪,又不断地招募和收容各地的散兵游勇,在太湖周边取得了数场与金军作战的胜利,名声大振,逐渐发展成为了江南抗金义军中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宜兴知县钱湛在听说岳飞所部的威名后,特地派人请岳飞率军移师宜兴,以保境安民。宜兴东临太湖,物产丰饶,县城内存粮充足,岳飞在率部移驻宜兴后,终于算是有了自己的根据地。
其时,在宗弼过长江时,曾经在当涂阻击金军渡江,痛击过宗弼的江淮宣抚使司水军统制郭吉在杜充渡江投金后,也带着自己的部下还有一百多艘战船,在宜兴落草为寇,盘踞在太湖东岸一带。
岳飞与郭吉同在杜充麾下任职,原是相识,于是派人给郭吉送信,邀其加入自己的部队。郭吉在江南一带劫掠了不少财富,对当湖匪这一油水丰厚的行当还十分留恋。他知道岳飞是北军出身,比较能打仗,所以也不敢与之对抗,在接到岳飞的来信后,就开始收拾东西逃跑。
岳飞在得到郭吉逃跑的消息后,命部将王贵和傅庆率二千部众进行拦截,结果俘获了郭吉和其部下,尤其是其积累的财物。
于是岳飞就用这一部分财物招兵买马,原来在东京时的战友马皋、林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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