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浊浪(四)(1/2)
麦熟秋种的季节,一场大雨不期而至,头顶翻滚着的乌云,将原本就已经黄昏时分的长安城,瞬间带进了黑夜里。街道上污水横流,瞬间积水就没过了脚面,依然还在飞速地暴涨着,放眼望去,犹如一片泽国。
皇宫西侧的朱雀街,一辆没有任何标志马车,淌过街道上没膝深的积水,悄悄从侧门拐入一处并不算是显眼的宅邸之中。
几名家丁护卫打着雨伞,张浚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然后就看到范致虚、孙觌、王似等人冒着雨站在回廊下,等着自己。
大家寒喧了几句,一起进到了范府的正堂里,又互让推让了一番,这才让张浚在主座上坐定。
“这就是我给你说的贺进、贺武兄弟,另外这一位是王璨,太谷王家幸存下来的直系子弟。”在大家都落座后,范致虚将几个一身劲装,江湖刀客打扮的汉子介绍给了张浚。
“草民见过枢相大人!”那三个汉子上前抱拳施礼,拜见过张浚。
张浚向下看去,见那贺家兄弟身材不高,但却粗壮有力,而王家那子弟却在脸上有道刀疤,从眉心一直到嘴角,看上去面目狰狞。李岘这些年来在西北剿匪,又在河东清算地主豪族,得罪的人可不是少数,面前这些绿林好汉们都是与其有着深仇大恨,也不知是范致虚从哪里收拢过来的。
本来从张浚从见到太上皇之后,有些心灰意懒,准备返回江南。可是在范致虚等人的鼓动下,又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只比李岘大着一岁,如今被李岘多次当众羞辱,也确实是咽不下这口气。
而范致虚则是被李岘多次打脸,按说这陕西各路兵马应该全归他节制,但是他手里的兵权全都被李岘以强硬的态度夺去,为此李岘还杀了几名范致虚的手下,甚至还禁锢过他几日。西北的这些文官里面,就属范致虚对李岘的怨毒最深。
张浚点了点头,暗自叹了口气,自己一个当朝宰相,居然沦落到要借助于江湖中的力量,当真是国祚不幸。他开口向那三人问道:“你们能凑起多少人出来?”
“三百二十多号人,都是江湖上刀口舔血的好汉,与那李贼都是有着极深的仇怨,恨不得生啖其肉!”那贺进上前一步回答说,语气里透着桀骜和狠厉。
张浚看向范致虚摇了摇头:“你想安排他们去刺杀李岘?”
“还有几伙人,但是最多能凑出六百多人出来。”范致虚道,“这些人骤起发难,难道还没有成功的希望?!”
“不成啊……”张浚叹息了一声,“在京西时我仔细注意过李岘的出行,身边至少有五百亲随保护,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一千亲兵与之同行。他那些亲兵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装备精良,武艺高强的亲卫,几百名江湖之人根本近不了他们身边。这些好汉们单打独斗确实是无惧军中精锐,但若是团队作战,却与训练有素的军队要差得太远。”
那脸上有道刀疤的王家子弟在听了后赤红着眼沉声道:“某家与那李岘仇深似海,如能杀得了这恶贼,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张浚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与范太傅先商量一下最为有效的方案出来,到时候你们只须服从命令就可。”
那些人虽然心有不甘,还是跟着范府里的管家,去了别的院落。
这时雨下得小了一些,一群人都默不作声,大堂里燃着的两根蜡烛散发出来昏黄的光亮,映照得大家脸上阴晴不定。
这时京兆府通判王似突然开口说道:“李岘就是从他的兵马制置使署衙到皇宫这一小段距离不怎么带护卫,防备最为松懈,这也许是个可乘之机。”
孙觌立刻出言反驳道:“他的制置使衙离着皇宫就一百来步,在那里动手,还不如在皇宫里呢。那样到最后都会是连累到太子和皇后的身上。”
范致虚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大伙儿都洗干净了脖子,最后都等着那李岘挨个收拾吧!”
张浚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事也不是不能干,只不过须先说动皇后同意我们便宜行事。李岘狼子野心,皇后娘娘并非不知情,只不过是因为势大难制而已。这事还得让朱孝章出面,为了太子的将来和这大宋江山,我想她最终是会同意我们在皇宫里动手的。想那前唐时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下手果决,除掉了太子建成和齐王,最后那两人手下的军将不一样是弃暗投诚。这事我们只要做得果断缜密,最后就是大宋国延续和中兴的最大功臣!”
他这番话将房间里众人的情绪也鼓动了起来,于是大家又打起精神,仔细地研究起了具体的行事方案起来。
……
与此同时,李岘却是到了耀州,考察洛河白水口水库往耀州引水灌溉的洛惠渠工程。此时在白水河口的拦河大坝已经基本完成了修筑,开始拦河蓄水。整个洛惠渠引水工程最大的难点在于要在金栗山开凿出一条长达七里多的引水穿山隧洞,在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黑 ,整个开凿岩洞的过程也是进行得十分艰难。
现在,整个山洞的开凿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大半,预计在明年开春前就能整体贯通,开闸放水。
“整个洛惠渠引水工程在明年开始正式放水后,可使蒲城、华州、同州十数万顷旱田得到灌溉,预计粮食将能增收近二十万担,能多养活数十万人口。这一地区,将不再受干旱之天气所困扰矣。安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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