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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用意,桓冲已经明了。江东的士族和司马氏一族,皆将桓温视作乱臣贼子,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他们把桓温视作埋在自己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但是又碍于桓温势大不敢妄动,这份复杂的心态,桓冲相信,这个张曜灵,也是完全知道的。
而这一次张曜灵来到江东,他的用意却没有人知道。桓温和江东士族已经形成了两个对立的集团势力,他们之前并不熟悉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凉州,而对于张曜灵这一个突然崛起的年轻人,就更加不了解了。
不了解实情,就只能根据自己的猜测来一步步试探了。所以桓冲这一次来到建康,虽然打的是为侄儿操持婚事的旗号,但是桓温自离开建康之后再未回过建康,这种去公主的事说起来好像挺重要,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桓温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而桓冲又一向被他视为左膀右臂,自家的接班人,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儿子,就把他这么千里迢迢地派来敌人的地方?
而桓冲不但来了,而且还在司马昱来找自己的时候也出现在这里,张曜灵也可以猜到,这恐怕是桓温,想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吧?
之前两个人在长安城墙边上打得血流成河,虽然张曜灵至今都不知道桓温这是发了哪门子疯来打自己,但是两个人之间毕竟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争,彼此之间虽然心照不宣,但是两个人之间,对于对方总是起了戒备之心。
两个人在名义上,都是晋室的臣子。但是相同的,两个人都不把晋室放在眼里,桓温的野心路人皆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而张曜灵家所在的凉州,僭越称王,虽然晋室已经默认,但是这份不臣之心,其实也是不明眼人觉察到了。而张曜灵此次收复长安,完全是自己个人的行动,之后也是将关中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中,这一举动背后的用心,桓温自然也能了解。
在这一方面,两个人其实可以算得上是同类。同样手握重兵,同样有着野心勃勃的梦想,同样不被晋室待见。但是两个人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桓温的梦想,就是将司马氏取而代之,在江东称帝,做一个江东小朝廷的土皇帝。而张曜灵的梦想是什么,桓温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势力在南方,而张曜灵的全部地盘,都是分布在北部。两个人分布南北,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桓温觉得,两个人之间,可以做一场合作。
但是两个人之间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尤其是之前还在长安打了一仗,所以桓温并没有直接来找张曜灵密谈。而这一次张曜灵来到建康,桓温马上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弟弟前往建康,他所带着的任务,就是试探张曜灵的态度,若有合作的可能,则与之交好!
这就是桓冲这一次的真正使命,张曜灵并不知道这些,但是在这一路上走来,他也大致猜出了这个桓冲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所以在听到了桓冲的要求之后,张曜灵就答应了下来。这一篇《赠裴将军诗帖》,也就是张曜灵向桓温表达交好之意的象征。
张曜灵的用心已经如此明显,桓冲也不像他表面上那么鲁莽,自然也猜到了张曜灵的用意。所以在见到了张曜灵写完的这篇文章之后,他才会这么地激动。
“快来人,马上带我去找城里最好的装裱匠!我要把张公子的这幅墨宝,赶紧装裱起来!”桓冲圆满地完成了自己试探的任务,此刻也坐不住了,向着张曜灵告了声罪,叫了一嗓子,就急三火四地跑了出去。
一脸淡淡笑容,看着桓冲急冲冲地跑了出去,张曜灵笑得很淡然。
而站立在一旁的司马昱,则一直都静静地保持着沉默。桓冲和张曜灵之间的对话他都听在耳朵里,两个人脸上的笑容他也看在眼里。而两个人之间的真正用意,张曜灵相信,这个司马氏在朝第一人,也应该能看出几分端倪。
但是,至始至终,司马昱始终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两个人在那里说话。而他自己,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连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动作,静静的,仿佛一尊亘古未变的雕像。
眼看着桓冲很快地跑出了自己的视线,张曜灵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眼神转向了仿佛雕塑一般的司马昱,问道:“王爷……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了,这一次来只是想见一见张公子的真容,如今既然见到了,也就没什么好打扰张公子的了。”司马昱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落寞,又似洒脱,轻轻地摇了摇头,司马昱伸出手臂指向了门外,淡淡道,“叨扰张公子多时,张公子可以离开了。”
张曜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迈开大步,一步,就走出了房门。
身后的司马昱没有挪动脚步,只是静静地看着张曜灵的身影渐渐远去。在看着张曜灵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幽幽响起。
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沐浴在这温暖和煦的阳光之下,张曜灵停下脚步,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在前世,还有在这一世,张曜灵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一个人静静地晒着太阳。闭上眼睛,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洒满全身。那种遍布全身的温暖,仿佛将所有的暖意,都渗透进了自己的灵魂和骨髓中,这种温暖,却是张曜灵前世唯一的温暖片刻。
永远地离开了那段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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