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三)(2/2)
贵妃祭文,用了“泉台”二字,皇帝认为这两字用于常人尚可,“岂可加之皇后之尊”?连带着三朝重臣也受到罚俸处分。工部因办理皇贵妃册宝“制造粗糙”,全堂问罪。光禄寺因置备皇贵妃祭礼所用之饽饽、桌张“俱不洁净鲜明”,光禄司卿、少卿俱降级调用。宗人府也几次受到申饬。随后,外省满族文武官员五十余人因没有具奏折请赴京叩谒皇贵妃梓宫,或降级或消去军工处分。一批官员在皇贵妃丧期内违制剃发,经查究后受到惩处。两江总督尹继善、闽浙总督喀尔吉善、漕运总督蕴著、浙江巡抚顾琮、江西巡抚开泰、河南巡抚硕色等五十三名,均是在先帝在时便受重用的臣子,此次亦再惩处之列。江南河道总督周学建更因擅自剃发,又发现有贪污行为,赐令自尽。甚至因“违制剃发”,连惠贤贵妃的父亲大学士陶源泽特受到严遣,被皇帝在朝堂上当面申饬。
旁人也就罢了,张玉真乃是三朝重臣,又是一直以来力撑孝贤皇贵妃在后宫地位的老臣之一,此时因孝贤皇贵妃薨逝而获罪,实在是出人意料。更何况惠贤贵妃死后,皇帝追念不已,每到贵妃去世的填仓日,必定作诗悼念,年年如是。又对惠贤贵妃的阿玛都没被顾及,受了这般惩处,实在是皇帝已愤怒到了极点。
所以乐子来请宓姌时,脸色都变了,有些不安地擦着额头上因为一路小跑而出的汗:“姝贵妃,陶源泽大人和张玉真大人都在养心殿被训斥,皇上发了大脾气,这个时候,怕是只有您能去看看了。”
宓姌放下手头正在整理的八宝五色丝线,问道:“皇上怎么又训斥他们了,不是前两日在朝堂上已经训斥过了么?”
乐子忙道:“张大人和陶大人原是为上次受责的事前来请罪的,不想皇上见了他们说起要将孝贤皇贵妃东巡时所居的大船青雀舫运回京中保存,陶大人原本不敢辩驳,张大人仗着是老臣,先赞许了皇上的伉俪情深,又说此举不妥。”
“不妥?”宓姌疑惑道,“青雀舫是孝贤皇贵妃最后所居之地,皇上不过想保留此船,有何不妥么?”
乐子皱了皱眉,比划着道:“船太大了,城门洞狭窄,根本进不了城。皇上就想把城门楼给拆掉。”
宓姌大吃一惊,旋即道:“这样的大事,难怪张玉真要反对了。”
乐子搓着手道:“可不是。所以皇上动怒了,斥责两位大人没心肝!两位大人早了斥责也罢了,皇上气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为着孝贤皇贵妃的丧事,皇上连日来动怒,宓姌心下也有些吃紧,便赶紧吩咐了轿辇随着乐子去了。
养心殿中极安静,宫女太监们都伺候在外,一个个鸦雀无声地垂手侍立着,生怕皇帝的雷霆之怒牵扯到他们。宓姌扶着乐子的手下了辇轿,示意涅筠和菱枝候在阶下。她才步上汉白玉台阶,便已听得皇上的震怒之声:“孝贤皇贵妃虽不是皇后,在朕心中却如是天下之母,朕为天下之母而拆去一座城墙便又如何了?你们家中夫妻两全,朕的丧妻之痛,你们如何能懂得?全是没心肝的东西,之后满口仁义道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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