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下 以为死灰复燃 谁想无情无义(1/2)
老马一直等着台风来,终于到了星期四——台风过境的日子。这一天一早开始下雨,一直下一直下,风吹雨、雨打风,整个一天疑云密布的,地上的水流跟小溪一般哗啦啦地往下水道流。
此刻老马趴在窗口,似久未呼吸的鱼儿一般,将窗子开到最大,他伸脸到窗外,接触外面的风雨。里外冷热交换,窗口凉风习习,又舒服又清醒神。老马细看远方的裙楼、街道和山峦,时常忍不住如孩子一般伸手去接雨兜风。
城市里是楼荒,乡村里是地荒,在高处俯视巨型的城市,对老马来说还是头一回。楼房如果园一般一块一块的,密密压压地聚合在一处,在大雨白花花翻滚的空中,城市和乡下好似失去了界限,一亩挨着一亩、一顷连着一顷,绵延至天际。
老马很清楚,城乡之间早已失去了界限,乡村独有的魅力正在被这场城市的大雨慢慢清洗——连根清洗。他该是幸福的。他是属于旧时代的人,他还有乡可回。
老马困惑,在这人如山海的地方、风雨如晦的城里,这里的灵魂它们信仰什么?也和自个儿一样相信大地敬畏老天、沿袭旧一套崇拜天地人三才的旧思想吗?老马噘着嘴摇摇头。这里的人远比乡下人要忙要累,这里的人也比乡下人要穷要苦,如此还不如回家务弄十几亩果园或者承包十几亩地种五谷呢!
这里是繁华本身,人们为富贵而来,一切崇拜外者的信仰无法进驻这座城市,无法进驻这里的人心。在这里人们只信仰自己,信仰自己可以创造财富并能够慢慢往金字塔顶端攀爬。
大多数人只想着为何生,很少有人琢磨为何而死!到了老马这样的年纪,这个问题是如何也回避不了了。他俯视这座城,敬畏这里也嘲笑这里,怜悯这里也批判这里。
人只有一次生命,可以在这里享受荣华;可论起死亡,消失在这里还不如埋葬在故乡!乡野的安宁、无疆足矣慰藉所有人死后的灵魂。
此刻,钟雪梅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刷视频,晓棠一觉起来探头一看,屋外依然风雨激荡,屋内的她一人静躺。透过爬满污垢的小窗,晓棠看到了外面的天空——白茫茫一片横风斜雨。她坐起来,靠着床栏,两手抱着膝盖,欣赏大雨中的寂静。她迷糊得不知时日,打开手机一看,今天是周四,此时是下午四点。
晓棠一打开手机,便习惯性地查看李志权的消息。一如既往——杳无音信。她使劲捏着手机,像是在掐李志权一般。姐姐说她应该跟他聊一聊——关于孩子,可她一直在等他主动和自己聊,他不是爱自己吗?为什么忽然间没消息了?包晓棠从始至终不相信自己被玩弄的事实。
她对他又恨又爱,恨源于爱,爱凝成恨。她心里跌宕不平,直接用手机拍了张孕检报告的照片,发给了李志权。
发完后,她又开始忐忑起来,怕他生气,怕他发狠,怕他露出她不知道也不能承受的一面。她害怕,她裹着被单子习惯性地蜷缩在角落里,两手抱着两腿,像受伤的千足虫一样,自己抱着自己,一圈一圈地抱着。
脸上伤彻底恢复以后的包晓棠,是那么迷人。她这般美丽,却如此凄惨。她又一个人忍不住啜泣起来。钟雪梅听见动静过来瞧她,女孩坐在小姨身边,轻拍着小姨藏在被单里的臂膀。为何感情这般伤人?雪梅对比自己的恋爱,想不通小姨的痛。
李志权看到信息后,惊得毛发倒竖,他不知真假,不知如何应对。中年多情的男人最怕的事情莫过于此。他躺在高档小区的豪华客厅里,望着刚参加完中考的女儿和给女儿切水果的妻子,他神情错愕。他和一般传统的男人一样渴望有一个儿子,可是如果要舍掉眼前的一切去换,他宁愿不要。人到中年忌动荡,于他最怕重头再来。
半个小时后,他在卫生间里打通了晓棠的电话,说要去看她。晓棠通过微信发了一张自己所在位置的地图,然后等着心爱的人过来。
猛然间包晓棠一翻身从床上下来,她不能让高傲的李总看到她这副颓废模样,她紧忙去洗漱,然后梳理头发、涂脂抹粉、画唇点眉,换上一身靓丽的长裙,穿上李总最爱的那双高跟鞋……雪梅看不懂小姨的这一系列操作,只在慌忙之下嗅到一种卑微。她暗地里提醒自己,往后的余生自己绝不为男人这么作践自己。十七岁的倔强姑娘,许是对社会一无所知,许在心底坚守一方浪漫纯真。
包晓棠早下楼了,她打着伞顶着大雨踮着脚尖在路口等那辆黑色的宝马车——那辆曾经充满了她笑语的小车,那辆曾经寄存她美好期许的小车。雪梅站在晓棠身后五六米开外的商铺屋檐下躲雨,小姑娘一双眼睛紧盯着本来十分虚弱还要硬撑美丽、强颜欢笑的小姨。
天昏地暗人忧郁,大雨大风天无情。晓棠的裙子、小腿和鞋子早湿了,自己浑然不知,只顾着朝南北张望。雪梅走上前来,将自己的伞遮住小姨的半个身体,为了让她少淋些雨,小姑娘很快半边身子湿了。
这不是一般的男人,这男人拿捏着晓棠的后半生,叫她如何淡定从容?三十多岁的晓棠不是看不出雪梅脸上的不解和气愤,她只是无法说服一个高傲且自信的心灵——就像她曾经不能说服自己一样。十年后,雪梅自会理解今天她的慌张。可她内心的脆弱和不堪、性格的极强和极弱、还有身体即将发生剧变所带给她的惶恐谁能理解呢?晓棠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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