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切磋(2/3)
口素淡的七律,陈叫山背了三天,仍未背过,脑中一团浆糊。父亲罚他夜里跪在一倒放的木桶上,且头顶瓷碗,碗中盛满清水,其目的是要陈叫山心静万空,全然专注,若是木桶滚动,瓷碗倾斜,清水洒出点滴,屁股上便要吃一顿“竹棍面”。母亲看见这般惩戒,心疼不已,却又不敢吱声,只得干抹眼泪。后半夜里,趁父亲眯眼之际,母亲偷偷摸进厨房,取来勺子和一个木片,悄悄地将木片垫在陈叫山膝下的木桶底部,以助稳当,并用勺子从瓷碗中,舀出几勺水,流着眼泪,全部喝进肚子里……父亲听见异响,过来查看,发现端倪,将木片抽走,复将瓷碗里的水又添满……鸡叫头遍时,陈叫山实在困得要命,一愣神,眼皮一眨,木桶滚转,瓷碗跌碎,清水洒了一地……第二日,陈叫山的屁股上,凸现了无数道红红的痕印!母亲气得与父亲吵骂,奶奶也加入了母亲的阵营……爷爷看不惯,便出面训斥父亲,说孩子尚小,不可霸王硬上弓,要使用巧力,而不是蛮劲……后来,爷爷常引导陈叫山观察蚂蚁集聚搬家,众蚁合力抬谷粒;观察泥鳅在青泥浅水间,滑溜前行;观察蜘蛛在柴房的梁顶上,凭借一根细丝,上上下下,来去自如;观察黄牛拉动犁铧,泥浪翻翻,观察一群小猪崽,围着大母猪,吮吸喝奶……观察结冰、化雪,朝阳初升,云彩飞动,山峰耸立之势……并借其一物一象,抛砖引玉,深入浅出,为陈叫山讲述内中的一机一理……渐渐地,陈叫山的唇角挂满从容,眉间泛起了一丝自信淡然……
众人见陈叫山被高雄彪一脚蹬中胸膛,皆惊惧愕然——禾巧站在远处,吓得抬手捂了一下眼睛;王铁汉重重叹息一声,胸膛起伏;郑半仙将头一低,看向了自己的脚尖;吴氏用手死死攥着衣襟,暗暗地扯,扯得自己几乎都站立不稳;鹏飞眉头紧缩,鹏云牙根紧咬,鹏天鼻梁上凝着一滴汗珠,也顾不得抬手去擦;七庆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身子,差一点踩在了身后的满仓脚上;而满仓大张着嘴巴,圆圆洞洞,似咬含着一块隐形窝头……
众人皆不知个中玄机,陈、高二人,却已然参悟完透!
高人对决,强强相迎,无须冗招赘式,须臾之间,一切皆明。恰如弈者,抓子,翻手,拍于棋盘的一响,其眼帘,其睫毛,其呼吸,其脉动,已然将其棋力深浅,昭示得淋漓尽致!
高雄彪感觉自己的狠力,像一快赤铁,瞬间被一盆清水浸冷,只这一下,便知陈叫山绝非一般习武之人,至少,多年以来,自己从来未曾遇见过这等对手……
意识一转,心便一惊,高雄彪暗吸一口凉气……但他小山王之名号,岂是浪得虚名?转念心惊之间,借助陈叫山胸膛上的一股绵柔之力,顺势巧迎,在空中一个倒空翻,全身团缩,回落站地……此一招,一则给陈叫山了一个暗示:自己的飞脚,收放自如,并非生宣书小楷,落笔无驭,由此,掩盖了转念心惊,无影无痕;二则趁陈叫山正抬眼定身,未曾防备之际,甫一落地,无须调整,便又以光动之速,一招“青蟒惊草”,劈腿带风,直朝陈叫山裆部踢来……这一招,极为凶狠,不攻上,不袭下,偏偏对着中路之裆部而来,速度之快,不容退闪,力道之猛,不容相迎,倘若陈叫山中了这一脚,必是命根断绝,双卵碎飞……
急!——险!——危!——难!说是迟,那时快,眼见高雄彪的脚尖,及至距离陈叫山裆部三寸之处,陈叫山却双脚后腾,两臂伸展,在空中使身子呈横折之势,脑袋朝下一点,额头轻轻盈盈地贴在了高雄彪的皮靴之上,接着,后腾之双脚,迅疾前弹,伸展的双臂,猛然一合,手掌撑地,不仅躲过了高雄彪这狠命一击,且转守为攻,双脚直朝高雄彪的面门袭来……
这一式,恰是那天在竹林之中,陈叫山将“申巧拳”、“巳柔拳”,以及“子捷拳”,整合于一的习练之法。此乃陈叫山相互拆分,即兴组合,随心而为,化意无形之独创“十二秘辛拳”,唯此一人,唯此一学,普天之下,再无旁系……
高雄彪何曾见过这般精绝洗练,且又古怪尚异的功夫,前脚已踢出,来不及收回,支撑之后腿,自然力弱两分,且见陈叫山身形倒立,两腿如双蛇出洞,劈面袭来,情知不妙,连忙牙根一咬,扬臂去架……
然而,陈叫山脑袋朝下,在双腿即将劈下之际,倏然转念:高雄彪乃当世之高人,仅是这“腾身飞脚”和“青蟒惊草”两招,已足现其武学精深,身形之快,力道之猛,足可笑傲江湖!然而,自己因受祖训所诫,从来就没有与人这般交手过,从来就没有将自己武功之深浅,呈现于世过,一切潜在心间,匿于脑海,可谓“潜龙勿用,化而无形”……倘若这一招劈中高雄彪的面门,即便高雄彪凭借强劲内力,护其天灵盖,免受其伤,但围观的数百人,并非都是傻子,并非都只是看个热闹,总有懂行之人,看出了这一招的进攻意图,由此,将自己武功之深浅,彻彻底底,暴露无遗……
陈叫山在转念一瞬,并排劈斩的双腿,便猛然打开,分列两侧,从高雄彪高高扬起的双肘之侧,顺势滑过,重重地踩踏在地上,腾起一团黄烟……双脚落地踩实,再又脚后跟于地一蹭,身形摆正间,疾速后退,站于高雄彪五尺之外,然后,假装磕磕绊绊,站立不稳,双脚拌蒜,双腿绞缠,一屁股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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