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四)前尘往事俱成灰(下)(1/2)
大彻大悟往往不是来得太早便是来得太迟,当他终于看透自己的内心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在此之前邪神从未想过,原来死竟然就是这种感觉,所谓万念俱灰,所谓心如死水,此刻无需天来诛他,也不必地来灭他,只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躺在自己怀中慢慢死去,他已经生不如死。
他与父神就如同是造物主一不小心所开下的玩笑,他们本是同宿同源的双生子,却偏偏一个主生,一个主杀,是以他成就了千万敬仰的神,而他却堕落成了天道不容的魔。
世人往往更容易相信那些自以为的真相,比如他们伟大的父神,必然是法力无边悲天悯人,谈笑间可织魂补魄,白骨生肌,宛若新生,却无人愿意相信,他原可以做得比他更好,只是代价,就是他本人自己。
成王败寇,这本是人间枭雄争霸时生杀予夺的惯常手段,可谁又敢说,即使贵为神魔又真的可以摆脱掉这可笑的宿命轮回。
为了救活太乙,这对曾不共戴天的兄弟,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到了一起。
“你必须死,这是天道,谁也无法更改。”
当父神说起这句话时,那曾经满是慈悲的眼中竟看不见半点温情,明明还是那张相同的脸,却浑然好似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的命可以给你,但我要太乙活着。”
邪神棱角分明的眉眼此时仿佛结了冰,他薄削的唇角则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蔑笑。端得是那一副薄凉寡淡的语调,好似他如今轻易舍去的并非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而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一般。
一模一样的五官,却因着各自截然相反的性格而生出了迥然不同的气质。
父神温润如玉。临风而立,风姿独秀,萧萧如松下之风。
邪神阴鸷孤绝,眼角眉梢皆透着一抹疏离与冷漠,举手投足间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绝。
“太乙是我的女儿,她的性命我自会舍身相护。”
或许也只有在面对着这个孪生的胞弟时,世人眼中那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谦谦君子才会露出这般倨傲不驯的神色。
那躺在邪神怀中无声无息如同布偶的人儿,是自己从小婴孩时便眼珠子一般捧在掌心中疼爱的心肝宝贝儿,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给予她半点伤害。
邪神闻言,不由得一声嗤笑。他撩起狭长的眼梢。似笑非笑得睨向父神。冷声笑道:
“呵,如此说来,你是已然想出办法救她了么?”
“哼。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这般质问于我?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哦?我们高高在上的父神大人不准备继续装下去了么?若是令他们见到往日圣人一般的父神大人也会这般恼羞成怒的话,不知要如何失望呢!”
“在你这等无耻之徒面前,再丑陋的德行也不枉可称之为圣人。”
“……”
还好二人初见时便已撑开了异界空间,不然不管是何人撞到这一幕,也必将是充满幻灭的一幕,其实说来也无甚特别,即使贵为神袛,也不免要唇枪舌剑据理力争的吧。
当然,我们凡夫俗子对此等行为还有另种雅俗共赏的说法,谓之曰:骂街!
……………………………………………………
这次会面到底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无人可知,只知三日后父神与邪神便双双陷入了沉睡。
邪神再如何逆天而行,亦只有天道方能收他,旁人既杀他不得,也只能将其封入缚魔阵内。
旁人或许不知内情,可作为父神的坐骑,亦是他最忠诚的仆从,应龙在三日之前便受到了父神最后的召见。
彼时应龙早已化出了人形,那形容,端得是明眸皓齿,玉面朱唇,正乃是皎皎如玉树之临风,俊秀若竹林之照影的翩翩美少年是也。
单膝点地,头顶处,那个向来斯文俊秀的男子竟是前所未有的憔悴不堪,应龙本能的欲上前查看,却被男子轻轻抬手,止住了脚步。
“龙儿莫要担心,且细细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应龙红艳艳的唇瓣此刻已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拧着眉头犹豫再三,终还是默默的垂下了头。
“主人……,请吩咐。”
无论主人如此决定,作为主人最忠诚的仆从,他只能无条件的服从主人的命令。
此刻主人的身子已是极度虚弱,修为也无端得散去了大半,应龙静静的聆听着主人的教诲,纵心中存了再多的不满,也抵不过他对主人全心全意的效忠。
按照主人的吩咐,应龙将父神的身体封入寂灭塔后,又将太乙天女的肉身一并送入了深渊之域,而自己则遵照主人最后的嘱托,成了深渊之域的守护神兽。
……………………………………………………
想到这里,太乙不禁曲起素白手指,轻轻的揉了揉自己仍有些酸酸胀胀的额角。
犹记得那一世,昊天曾对她说过,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彼时她还不抵死不认,此刻只怕连她自己也要道自己一句红颜祸水了罢。
只因她贪图一时的解脱,父神进了寂灭塔,邪神入了缚魔阵,想来当初的太乙若是早知道自己会惹出这诸般祸端,断是不肯再轻易枉送性命了吧!
前尘往事俱在眼前,纷繁往复皆历历在目,之所以如此清透明澈,只因她体内至今仍住着两缕不同的神魂。
惊神戟逆天而生,可弑神斩魔,伤则便灰飞烟灭,而为了救她,无论单凭谁人之力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