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笏(三十)(1/2)
霍云旸一眼认出那枚扳指,所谓黄龙玉,顾名思义,就是这种玉多为黄色。朱白等旁的颜色也少有出现,但紫色的黄龙玉,不说梁国上下找不出第二块,至少拿来做扳指应是天下无双。
据传得到这一小块玉石,纯属机缘巧合。当时还是梁成帝在位,霍准有心要献给皇帝,最后不知为何又给留了下来,请了能工巧匠,给自个儿雕了枚扳指。
里头刻了什么字,霍家上下没谁不知道。一来霍准尤爱这个物件,又是随手东西,经常在把玩。另外也常给几个孩子念叨,大丈夫当事事以国为先,而公在其后,私于末也。
此刻一面摩挲着扳指内面,一面念叨这几个字,颇感讽刺。
念完顿了顿,霍云旸将扳指举到眼前细看了一番,再次确认无误,不是造假,却也没立即信了薛凌,而是放下扳指道:“我爹命都没了,东西保不住也是情理之中,落到谁手上,不见得那人就是朋友。你说是皇后派来的,她派你来有何事?”
“原来你已经知道霍准死了,皇后让我来跟你说霍准死了,霍云昇也死了。”
“皇后让你跟我说,霍准死了”?霍云旸左手搭上扳指,右手却垂到腰间,摸了刀柄。
薛凌不急不慌道:“皇后自然是让我来说她爹死了,可霍准与我非亲非故,我总不好上赶着喊爹,免得你以为我在攀高枝。”
不等霍云旸答话,薛凌又道:“我长话短说,我长在宁城,十四进京。与霍云婉有些说不清的交情,刚好还与魏塱有些道不明的过节。拿钱报仇一举两得,所以就帮她跑这一趟。刚才在门口喊声主子,实属图个方便,免得你养的狗碍事。”
她上前两步一把将扳指个抢了回来,在霍云旸面前一晃,揣回自己怀里,笑道:“你既然鉴定无误,那就还给我,毕竟霍云婉说,这个算我跑腿的订金。”
“霍云婉要我传的话已经传完了,现在是我帮你传话,京中有哪些人是跟霍家一个碗里吃饭,且是魏塱明面上不知道的。烦请霍将军列个名单给我,尤其是御林卫。”
霍云旸松了刀柄,上下打在胸口盯了好一会才道:“宁城有家羊汤馆,说是开了好几辈人,除了几年前战事歇了一阵,别的时日就没断过火。那家老板姓什么?”
“姓白,这个姓在宁城少见,所以很多人冲着这个姓去喝汤。五年前前,他还添了个小孙子,据说满月酒办的热闹,但我是个小姑娘,父母不让去”。薛凌随口答着,一面解了外袍。
她是个男儿装扮,却没格外掩饰身形,霍云旸瞧出来也并不意外。躲闪反惹其生疑,薛凌本不打算顾忌,屋内又燥热,干脆大方褪了挡风的袍子。
宁城那家羊汤馆,鲁文安一来就钻里面去,这个姓也独特,薛凌记得不足为奇。想是所言不差,霍云旸更放松了些,这才露出些哀伤,道:“看来你真是此处的人,姑娘家,你在宫里当差?”
“霍将军不喊壶茶来么,我跑了几天的马,还得赶着跑回去”,薛凌瞅瞅四下,拎了把椅子过来坐着,道:“我不是宫里人,想来霍将军也没工夫听些陈年旧事。”
霍云旸等着她坐定,道:“我爹怎么死的?”
有些事,你早有预料,可真真切切得到消息的时候,又瞬间觉得难以置信。
第一个人来报信的时候,还可以怀疑他另有隐情。但薛凌出现,不管她是不是家姐的人,霍云旸都知道,来人的话是真的,因为无论是谁,都没有撒谎的必要了。
“有个叫李阿牛的人漏了霍准行程给魏塱,皇帝派暗卫连沈家做局,诱霍准前去,只要见尸,不许见人。又对霍家通胡一事佯装不知,实则早就在寿陵埋伏,等霍云昇自投罗网。”
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借口能公开嘲讽霍家,薛凌话到此处,讥讽的笑了一声,略抬下颌道:“与虎谋皮未成,为人作嫁也是场好戏。”
“所以,我长兄的头在京城北门地上滚了几圈,也是真的?”
“真的,霍家本事,伤了李阿牛,回城时,他体力不支,一并栽倒在地”。薛凌答的自然,浑然不觉语间有几分窃喜。
那一场事儿办下来后,日夜都在奔忙,没工夫去回味得偿所愿的极致舒爽,一经霍云旸提起,她就想到平意切过霍云昇脖颈的滋味。可惜了,可惜第一刀不是她捅的。那三个胡人,多手多脚的实在惹人生厌。
她这般喜悦,直视着霍云旸的脸上表情不舍得错过。霍云旸和霍云昇很像啊。
她也不惧霍云旸会拿他怎么样,这般地步,霍云旸要么领兵造反,要么引颈受戮,她不信这狗东西能选第二条。既然要造反,京中就得有内应,这个内应能在宫里更好。
若是能让霍云婉去联络卫尉先行杀了魏塱,只等霍云旸领兵回京,这事儿就算大功告成。虽可行度不高,总好过皇帝一直活着。
所以霍云旸必须得找个人带话回去,即便他在宁城找个人,也不见得能进到宫里搭上霍云婉,于是薛凌有恃无恐。
事情倒也确实如此,霍云旸听出她甚是欢喜,也只是压着性子问了一句:“你似乎很是开心。”
薛凌整个人坐上椅子,悬起小腿来回摇晃着,添了些姑娘家灵动。嘟起嘴角看着霍云昇,顽劣道:“你看,我长在宁城,十四离家,亲朋尽散,师友全无。为的是什么,霍将军还能不知?我过的这般不快活,所以就看不得别人快活。”
“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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