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德十五年(1/2)
明正德十四年,蓄谋已久的宁王朱宸濠迈出了人生最渴望的一步。
自立为帝,改元顺德,置百官、设臣瞭、册皇后、立太子……
远在宣府豹房里的镇国公朱寿,终于等到了再次“建功立业”的机会。力排众议,效法宣宗皇帝平汉王朱高煦故事,御驾亲征……
正德十五年,天下举子赴京参加本年由礼部主考的会试,也就是春闱。
循惯例,会试通过者于同年三月参加由皇帝亲自主考的廷试。此试不再黜落参考人员,仅重新排定名次。分三甲,优者赐进士及第,次者进士出身,再次者同进士出身。
然而正德十五年的这一科有些意外发生,年前皇帝亲征平叛,顺便南巡一趟……至今未归。
凡事有旧制可循,皆遵旧制,这是传统。
天顺七年,会试考场大火,死者九十余人,朝廷改期八月会试。八年正月十六,英宗崩。
天顺七年这科廷试一直拖到新帝宪宗登基后,才于八年三月举行廷试。
殿试是皇帝的工作,皇帝不出面,没人敢帮忙分担,所以只有等皇帝回来才可以进行殿试。
先前有几次传言都说皇帝即将北归,然而一次一次都让这些,已经捧着“进士文凭”的学子们失望了。
这一科共取士三百三十人,其中国子监生与附近州府的士子占了一半,他们的吃住开销都很好解决。
剩下一百多号士子,他们都是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家境殷实的士子出门带钱多些的也许还有点钱可用。
普通百姓家里的士子,从出发应试到如今已经快一年时间,带的银两早已不够用。
好在当初礼部依天顺八年例,给了士子们一些生活费。不过已经七八个月过去了,银子早就开销完,而安排工作的人还在南京……
——
虽已是孟冬时节,但京师白天这段时间风和日丽、光照充足,正是十月小阳春的时候。
晚上则又大不同了,丝丝寒气透过衣衫,让过路之人皆无意中开始缩起身子来阻挡寒气。
夜已深,路上行人几乎已经看不到。只有隔壁街道上那几个醉书生,正在借着酒劲畅所欲言。
走在前面的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他时不时回头说上几句,时不时又摇头晃脑几下,脸色通红,可见酒喝了不少。
青年远远看看前面一座石拱桥,踉跄着酒步,快跑了上去,然后回头对着落在后面的几人吟诵起了孟郊的《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咚”。
后面几人还沉浸在青年有声有律的吟诵声中时,重物落水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本醉意十足的几位同伴,猛然惊醒过来。
晃了晃头,再使劲看了看桥上,确实不见青年的影子。
“文丰兄”。
一位年岁较大的书生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石拱桥,随后几人也立马跟上。
几人在桥上扶着石柱,探出大半个身子,焦急的寻找着这位“文丰兄”的落水点。
看着右侧还在不断冒着气泡的地方,一位善水的书生,连衣服都没来的急脱。将手上的折扇一把塞到旁边人怀里,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
片刻之后,水面上的水花已然消失,而入水的人还没有出来。这可急坏了桥上几人,开始朝着水面呼喊几人名字。
“沈兄,黄兄……”
“他们在那里。”有人喊了出来。
随后众人转身才看到,那位后入水的黄兄正背着最早落水的沈兄,奋力往岸边游……
一顿手忙脚乱的急救操作后,沈文丰总算是将喝进肚子的水都吐了出来。随后几人背上沈文丰就朝着租住的院子飞奔而去。
这一夜几人折腾到半夜,才放心的睡过去。
——
次日清晨。
姚南睁开眼,看见了光,然后看见了屋顶的木樑与瓦片。
眼前一切让姚南心情极好,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昨晚自己躺在手术室里,最后无力再睁开眼的时候,意识存留最后一刹那,他深刻的意识到,以后都没有机会再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他热爱的世界了。
如今当他恢复意识,睁开眼看见第一缕晨光时,他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像是劫后余生,也像是生命的一次新生。
姚南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坐了起来。
眼前的情况让姚南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土墙、木门、纸糊的木窗,抬头一看是木樑青瓦。近处一张木桌,上面正趴着两个长头发的男子,他们的衣服还是古代那种青布蓝衫。
惊骇之下,姚南不断地找理由解释自己看到的画面,然而最终都轻易的被自己的一个意识驳倒。
姚南低下头,迅速掀开被子。
身上一件白色里衣,虽然不合常理,却迅速被他选择性忽视。但是一双腿的完整让他再也无法自我欺骗下去。
昨晚姚南加班都十一点多,开车回去的时候,在一处施工路段,被一辆对向高速行驶的工程车撞了个正着。姚南当时双腿就失去知觉,后来救护车消防车来了才将他救出。
可那个时候,姚南连努力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虽然身旁一直有个护士一直在朝着自己大声喊话,可自己的双眼皮就是不听使唤的想要落下来。
姚南最后意识存留的时候,是自己被强烈的光线刺激时,然而他也仅仅只是转动眼珠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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