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张寿堂和狗(1/2)
两只狗在大街上打架,其中一只围绕着另一只嗅来嗅去,蹭来蹭去,挑衅着。另一只则蜷缩着尾巴,闪动着幽怨的眼神,退到墙角,躲在那里发抖。挑衅的那只狗没有丝毫恻隐,猛然扑向另一只狗的脊背。
“俩狗打架了!”孩子们叫嚷着,惹来几个无所事事的男人围观。
“那不是打架,那是‘爬狗子’”身后有人说道。我们转过头去,看到张寿堂站在那里,撇着嘴邪笑着。这句话就是他说的。
“啥叫‘爬狗子’?”张天津问。
“就是公狗欺负母狗!”张寿堂撇着嘴笑道,盯着圈内的两只狗,连看也不看我们。我们还是不明白,但我们不问了,再问下去显得很没有学问,于是安安静静地看“爬狗子”。那只挑衅的狗(就是公狗),开始“攻击”那条母狗。
母狗不知为何大胆了起来,站直了身体,任凭公狗进攻。我们惊讶地发现,公狗骑向母狗,狠狠向它冲锋。那架式让人想起电影里抱着一挺重机枪死命突突的日本鬼子。
过了一会儿,公狗不动了,从母狗背上滑下来,面向相反方向。我们以为它要离开,却发现两只狗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连起来了,连起来了。”小伙伴们跳跃着,围上去驱赶着它们。公狗拼命挣扎着逃离,拖着狼狈不堪的母狗。公母尽管露着尖牙发出低沉的怒吼恐吓,但是小伙伴们并不害怕,因为它有个巨大的累赘,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还敢露出牙齿发狠!妈的。”小伙伴们也叫着。没有战斗能力却凶相毕露,彻底激怒了小伙伴们。他们抓着柳条抽打它们,捡起石子扔向它们,两只狗哀怨地嚎叫着,冲开包围圈,向外逃离。
“大家快闪开!”身后突然有人大叫着。我们吃了一惊,向后望去,正是村里的光棍汉张英建,他手里横着一根又长又粗的大木棒,露着几颗稀疏的黄牙,一脸凶相,向连在一起的两只狗追去。我们惊恐地望着他。两只狗儿急促地嚎叫着,公狗拖着母狗,扬起了一溜烟尘。
张英建挺着大棒子冲上去,朝着两只狗儿的中间狠狠砸了下去。只听“嗷”一声惨叫,两只狗儿瞬间分开了,屁股上淌着血水仓皇逃蹿开去。张英建继续挺着大棒追逐着,我们在后面紧紧跟随着。两只狗儿向野外跑去,在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他妈的张英建,活该找不上媳妇!这家伙憋疯了!”张寿堂在后面鄙夷地说道。
在野外,我们看到了张英建,他提着大棒站在一处荒草旁察看着什么。我们跟上去,在荒草堆里看到了那两条狗,已经偎依在一起,安详地死掉了。“呸!”张英建啐了一口,扔下大棒,转身向村里走去。
当我们回村后,围观“爬狗子”的一部分村民还未散开。“那两只狗儿咋样了?”张寿堂问我。
“都死了!”我回答他,我又问,“叔,那两条狗儿到底在干什么?”论辈分,我得喊他叔。
“小子,别乱问了,等长大去问你媳妇吧!”张寿堂嘿嘿笑着,“长大了你就明白了!”人们哄笑着,没有一个人再提起那两只死狗的事儿。
之后,张寿堂每次见到我都要逗我,有时揿起我的衣服,拽着我的肚皮打出一个响亮的“呱”声,开着不同的玩笑,很让人亲近的样子,我慢慢喜欢上他了。
秋收了,大街上到处晃动着忙碌的人影,黄的玉米、红的高粱、金的谷子不断装饰着每家的院子和房墙,人们快乐地喊着赶牲口的号子,牲口也嘶叫着,秋的气息弥漫在田野和村庄里。
父母不知去哪了,我百无聊赖地在大街上闲逛,远远地看到张寿堂推着一大车高粱秸稳健地走来。想起他往日喜欢开玩笑的样子,我突然也想跟他开个玩笑,于是躲到他必定要拐弯的胡同口等着。在转弯处,只见他满头大汗,卯足了劲头发力向前冲锋,就在他拐弯的瞬间,我紧紧抓住了其中一根高粱秸……
巨大的木推车猛然颤了一下,差点歪倒,只见张寿堂竭力稳住车子,额上的青筋暴了起来。我在一旁微笑着,等着他继续跟我开玩笑。
“兔崽子,你瞎眼了吗?看不见我正在拐弯吗!”却见张寿堂瞪圆了眼睛,怒吼着。我吓呆了,心瓦凉瓦凉的,以前他那容易亲近的形象一下子在心里碎裂了。他一路骂着离开了,我站在那里,浑身僵硬,不断自责着自己,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开玩笑了。
不管怎么说,张寿堂算是个能人,农闲时常常骑着自行车,后座的两边各跨一只大偏篓,在外面收酒瓶,换取收入。这在我眼中,靠土里刨食儿,靠缴纳公粮换几个钱花的乡村人家里,简直是酷毙了。他的两个儿子张金亮和张金明常常因此炫耀,拿着几角钱在大街上招摇着,去村子里唯一的经销部——我顺姑那里买糖吃。
张寿堂回来时,也常捎带着买点稀奇古怪的玩艺儿。有一次,带回一只小狗儿。那只小狗与村子里的土狗不同,它的耳朵是竖而尖的。“这是狼狗!”张寿堂炫耀说。接着,他不断从外面带回丰富的狗食儿,有骨头,有肉菜,还有白馒头。据说,他是从饭店里得来的。
有时候,他将一堆色彩丰富的狗食儿堆在大门口,他和两个儿子站在一旁,小儿子手中提着一只长大的皮鞭,满意地欣赏那只小狼狗趴在狗食里大快朵颐着。偶尔有别的家狗靠近,想分得一杯残羹,小狼狗就把鼻子埋在那堆狗食里发出“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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