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白首谪仙经(1/1)

墨绿的山色，在阴风冷雨里，像极往砚里的墨汁。。

盘绕在墨水峰的长龙栈道，生起点点光华，布置在首尾中交相呼应的法阵秘而不露地运转。搭建在悬崖峭壁的狭窄过道，地面干燥，不沾一点儿雨水，任飞流而下的瀑布，哗哗急流。

叶苏撑着伞，走到峰顶，雨声嘈杂，面前仿古的楼阁在瓢泼中，如疾风骤雨里的灯塔，屹立不倒，雷霆不惧，而且流淌着雨水的绿色琉璃瓦，光芒绽现，忽闪忽闪。

瞥了眼青松，树下不见江老头的身影。纵然是自然里最稀疏平常的云雷，也不是金丹境能随便抗衡的。

门口的屋檐上，雨丝如线，成串地挂着。下方，江老头躺在躺椅上，悠闲自在地挠了挠背，毫不担心天雷劈下。

“又翘课啦？”他眨了眨眼皮，半醒半昏。

“又睡？”叶苏毫无尊老的观念，揶揄道。

“睡觉可是人间美事，老了就该多睡觉。”江老头伸了伸拦腰，一呼一吸，弥漫在青松四周浓郁的灵气缓缓流入脸上七窍。

“逃课也是快事，难得做回学生，当然要逃。”叶苏反呛了一句，跨过门槛，。

“修炼没到火候，嘴先有火候成了精。”江老头翻了个身子，侧躺着，撇撇嘴道：“变成扛精。”

……

通往二层阁楼，是一段实木的楼梯。

噔噔，叶苏拾级而上，走到楼梯口，口袋中的借阅卡微微发亮发烫，布置在此的屏障禁制宛若无物，畅通而入。

眼前，左右立着两座屏风，金漆彩绘，玉石镶嵌，雅致清贵，气韵深厚。中间放置着一张紫檀异化的香木圆桌，四根桌腿雕刻异兽獬豸，独角，似麟，双目圆瞪，栩栩如生。

桌面摆了一座博山炉，青铜色泽，如山翠绿，顶盖镂空，仿若群山，层峦叠嶂，其间雕有云气纹，更有飞鹤鸟禽若隐若现，支柱便是羽人托炉。

这件古董香炉，出自炼器大家之手，叶苏一眼看破，是一尊下品法器，位列修真器物里的第二个品级，至少是金丹境宗师收集非凡矿铁，动用金丹旺火炼制。

此刻，香木圆桌本就散发天然木香，醇和沉稳，博山炉又焚香生烟，缕缕飘出，缭绕炉体，彷如流云汇海，朦胧缥缈，再看盖顶，形似群山，意似仙山。

香烟四散，雾遮前路，迷迷茫茫中，神识一扫，虚实分明，真假易测。

叶苏第二眼发现这博山炉的奥妙，无火无木，自燃生烟，云里雾里，都是炼制时内置在香炉里的秘之又秘的玄术禁制，一旦有人擅自闯入或者进出的方式不对，都可能触发陷阱，身心神将卷入到云雾当中，难以自拔。

还有个人。

叶苏起脚，故意发出脚步声，望向左边的群鹤屏风，只见从里探出一个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

“我是二楼管理员汪海洋，有借阅卡到左边来。”

他打了个哈气道：“没有的话，就赶紧下楼，擅闯二楼，后果不小！”

叶苏拿出借阅卡，卡面闪烁着莹莹蓝光。

正面左下角一串13位的数字，尤为闪耀，微光投射在博山炉飘散而出的云雾里，显示出13位数字，而后流云翻涌，伴随烟雾一同消失，屏风与圆桌间出现一条窄窄的过道入口。

“这种鬼天气来？”

汪海洋圆脸细眼，宽鼻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梳着背头，抹上发蜡，四月的天穿着一身丝绸质地的衣裤，显得一丝斯文。

“生面孔。”

他眨了眨小眼，细细打量来者，问道：“知道二楼的规矩吗？”

叶苏摇了摇头，大大方方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往前走。”

汪海洋撇撇嘴，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训道：“你们这些刚得到借阅卡的年轻人，总是这么冒冒失失，幸亏遇到学长我。”

“学长？”

叶苏粗粗看了眼汪海洋，人简直就像熟透都发烂的苹果，眼袋发黑，皮肤褶皱，体态臃肿，大腹便便，看上去肯定是比忙于生计的陈方平年轻富态，但即便在怎么打扮，一样是四十多岁的模样，唯一值得自己多看两眼的，是他口鼻间那撇的小胡子，两端向上翘起，分外喜感。

“是啊，我是零三年宁甬一中的毕业生，难道不是你学长吗？”

然而，叶苏不为所动，不礼敬不接腔，很不上道。

汪海洋冷哼一声，收回眼神，嫌弃道：“行了行了，赶紧进去，脚步轻点，别像刚才打扰我眯眼。”

叶苏不言不语往前，与汪海洋擦肩而过的刹那，耳边又听到冷冷的忠告：“一张借阅卡只能逗留二楼1小时，在里面翻阅可以，严禁携带文具私自抄录，不要试图触犯这条规则。”

进入室内，外边阴天昏暗，二楼里面灯火烛照，明亮幽静，没有经年灰尘，没有蛛网拖连，给人一种时间带来的沧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