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儿子喜欢她(1/2)

几乎就是一瞬，林繁的胸口闷闷的。/p

开口之前，他当然想过老夫人会有的反应。/p

老夫人会感叹、会难过、会忧心他的前路，但林繁没有想到，老夫人开口的第一句，会是“对不起”。/p

这些年，老夫人谨慎又警觉，以至于，有的时候，母子之间都透着些尴尬了。/p

林繁能感受到这种尴尬，想来，老夫人亦然。/p

亏得他是儿子，身边嬷嬷们对寡母带孤儿，相处时的别扭见怪不怪。/p

若不然，谁都会注意到，他们气氛之间的那点不对劲。/p

老夫人宁愿弄成这样，都那么小心。/p

可见这几年，她心中的压力也极其之大。/p

如果说，林繁对林宣的印象一直是伟岸的父亲，老夫人在他心目里就是一位表达情感上有些笨拙的母亲。/p

他从不怀疑老夫人对他的疼爱，母爱也有不同的表现。/p

兴许是养母的缘故，这容又克制。/p

克制到，在刚刚偷听到父亲与姑母对话后的那两年里，林繁偶尔会忍不住想，母亲在内心深处，会不会怪他、埋怨他。/p

有爱，亦有怨，才使得母子之间，显得拧了。/p

可直至此刻，林繁忽然发现，让他们母子拧了的，不是怨，是愧。/p

他因巧玉的境遇而对老夫人生愧。/p

老夫人因不得不瞒着他而生愧。/p

压下鼻尖酸涩，林繁稳住心神，问：“这画像，我画得像吗？”/p

“很像。”老夫人道。/p

话赶话的，她本以为，话题会围绕着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走下去。/p

那不是不能说，事到如今，她当然应该把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林繁，可是，太突然了。/p

她毫无准备。/p

还好，林繁品出了她的情绪，把话题转开了，只让她说画像。/p

这孩子，打小就是个暖心的。/p

不管有多么调皮捣蛋，骨子里特别温柔。/p

老夫人整个人松弛了下来。/p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我记忆里，她就是这样的。”/p

林繁又道：“秦姑娘看了画像，说与她修行的天一观中的静宁师太很是相像。”/p

老夫人心念一动，手上力气大了几分：“你是指……”/p

林繁仔细与她介绍了师太的状况，又道：“我想借着送大殿下入皇陵的机会，去泰山见一见她，虽然只在旧景里见过，但血脉相连，应是能认出来。”/p

一面说着，林繁一面从袖中取了帕子，轻轻替老夫人擦拭脸庞。/p

老夫人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泪水簌簌而下。/p

不管如何忍耐，在得知失踪二十余年的表姐尚在人间，她根本忍不住泪水。/p

姨母托孤，让丫鬟把表姐送到了程家。/p

同是长在乱世，房毓见识到了战火，一夜之间，宛城付之一炬，她在逃难路上亦身负重伤，万幸保住了命，但那些场面，对小小的孩子是极大的冲击。/p

程窍记得，房毓抵达后，母亲抱着侥幸活下来的孩子大哭了一场，然后把陪伴表姐的任务交给了她。/p

她们同龄，比起长辈无微不至的关爱，同龄人一块起居，对房毓的恢复最有益处。/p

于是，她们一块长大，一块念书画画，一块加入瑰卫，她习武时，不能修习的房毓也会陪着她，她舞枪，她看书。/p

她们经历了大周的初建，交换着彼此的心事与秘密。/p

房毓嫁给了太子，她嫁给了林宣。/p

婚姻没有让她们疏远，依旧如幼时一般亲密。/p

房毓先有了身孕，程窍比表姐还要开心，又过三月，她也怀上了孩子。/p

她们曾约定，等孩子降生，他们也会一起成长，不用管什么男女，文武那些幼子启蒙的东西，没有性别之分。/p

那些畅想都很美，可变故让人措手不及。/p

“去找她吧，”老夫人哭着道，“她活着，就比什么都强。/p

我有时候会想，这么多年，她未必是死了。/p

她那人，命大得很。/p

能逃出宛城，背上挨那么一刀子都没有要了她的命，她一定能活下来。/p

可我找不到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p

你去看看她，我不能去。”/p

泰山终究太远了，与京城两地，不是一日纵马可往返的。/p

老夫人小心了这么多年，不会因一时冲动就晕了头，她若几天不在京中，传到宫里，绝非好事。/p

林繁宽慰她道：“只要活着，总有一日还能相见，她虽什么都忘了，但您与她姐妹情深，兴许见了您，她能想起来些旧事。”/p

“是。”老夫人用力点了点头。/p

在做事之前，固然要想到最差的结果，但至始至终，人要往前看，得抱有希望。/p

眼泪擦干，老夫人定定地，看着林繁。/p

“除了去找她，还要做什么？”老夫人问。/p

林繁明白她的意思，道：“等见过她之后，我会再与长公主和老侯爷谈一谈。不止是走哪条路，还有怎么走。”/p

为父报仇也好，恢复身份也罢。/p

说起来不过就那么几个字，但付诸行动，却不是三言两语。/p

如果说，皇位传承就是他拿着先帝遗诏就能一屁股在金銮殿上坐下，那么，很多年前，他可能早就被裹着宽大的龙袍、被抱到上头了。/p

行事绝不会那么简单。/p

如何起势，从哪里着手，又要防备多少，怎样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