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心(1/2)
向辉跟在晋叶身后出了家门。太阳渐渐下山,落在远处昆仑山的背后去了。/p
两个人在路上走了好一会,两厢无话。晋叶知道向辉一直不喜欢她,所以不知说什么好。/p
两个姑娘看着昆仑山一会儿,那边渐渐暗下去,月亮在云层后,夜显得黯淡无光。/p
向辉问晋叶,你最后一次见我爸爸是什么时候?/p
晋叶想了想说,有几年了。/p
向辉走近她,摸了一下她脖子上的围巾说,这是我爸爸送给你的吧。/p
晋叶没想到向辉这样说,只得默不作声。/p
向辉看着她好一会,这个女子总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令人讨厌。/p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副做派,可惜男人都喜欢这股子劲。从前是爸爸,现在是哥哥。/p
命运真不公,自己成绩明明比她好很多,她却上了大学,而自己却被老天剥夺了上大学的机会……/p
想到这里,她不由再次陷入了悲哀,眼睛瞬间潮湿。只是,在晋叶面前,她只能靠这份冷漠维护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p
她说,你念了大学又如何?如今不是又要去农场了么?/p
说到这里,她回头冷眼看他说,你们家的债太难还了。我爸爸欠你们家一条命,照顾你和你妈这么多年,也算还够了吧。还要我哥哥的一辈子来还吗?/p
晋叶万万没想到向辉会如此说!她一直以为,向家大门一直是向她开放的,没想到却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p
她只记得她是个不好相与的小姑娘,何时变得如此凌厉,真是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参透的……/p
她温和又严肃的说,珍珠,我和你哥哥是真心在一起的,和我们的父母没有关系。/p
向辉听了哈哈冷笑一声,逼近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母亲绝对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p
她那张圆润的脸庞上架着一副新配的眼镜。是的,她仅用了半年就熬坏了她那双视力满分的眼睛,像是自我惩罚,以配眼镜而告终。/p
那副眼镜本来可以遮掉一些她眼里冒出的愤恨。只是,更恶毒的话语却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在她那一连串的话语下,晋叶的脸上先是错愕,转而愤怒,她却没有任何话语可以阻拦向辉嘴中喷涌而出的烈火。/p
终于,她说完了,转身离去。只剩下了她一个……/p
这天晚上,向海四处寻不到晋叶。他跑去晋叶原先的家,那里早已住了陌生人家。/p
他四处寻她不见。她父母双亡,无亲无靠,在喀什已无落脚之处,外面兵荒马乱,她能去哪里呢?/p
他转身回家,一气之下,打了向辉一巴掌。向辉冷冷的挨了耳光,想来可笑,自己一生中领受的两个耳光,居然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p
她面无表情的去睡觉了。只要晋叶不进向家,怎么着都可以。/p
心莲看着儿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呆坐在床边等他,一夜无眠。/p
向海在外找了一夜。天蒙蒙亮,他回到家坐下来,正垂头丧气之间,院门推开了,是晋叶!/p
向海忙跑上去,问她去哪了。晋叶不语。只说,来拿行李去墓上。/p
向海看一眼母亲,心莲呆坐在那里,仿佛已日久天长,无甚表情的看着他。向海只得帮晋叶拿了行李,和她出门而去。/p
向海陪晋叶上昆仑,去康西瓦。/p
两人一路无话。/p
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p
两人坐了军区的车上康西瓦。康西瓦在昆仑的腹心,若不是上去看晋英和黎冰,他们这时候是上不了昆仑的。/p
几乎不会有人去康西瓦,因为实在是太高太远了。可是,巍峨的昆仑山啊!你去或不去,他都在那里。/p
向海开始思念父亲,几年前乌市一别,如今离得这样近,却又这样远……/p
父亲,不知你身在昆仑何处/p
茫茫昆仑,请你告诉我,我们的家人都在哪里/p
为了守卫你,有多少铮铮铁骨的汉子背井离乡,将一生最美的年华留在了这里。为了守卫你,又有多少忠魂埋葬在了你的心脏里。/p
人生转瞬即逝。活着的人四散归去的时候,又是多么不舍得离你而去呢?而你,还会记得他们吗?已逝去的那些人是永远也走不了了,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了……/p
车行驶在昆仑之间,很快淹没在浩瀚的山脉之中。他们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将要淹没在浩瀚的烟海之中,不能自已……/p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坐着车去康西瓦。/p
黎冰躺在棺木之中。向山的左首坐着向海,右首坐着晋叶。他们一起送黎冰去康西瓦。再往前数七年,向山带着伤和黎冰去送晋英……/p
如今,晋英和黎冰一起留在了那里。/p
十年后,当两个年轻人再次来到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却没有想到,当初孤零零的几座坟头,已变成了一大片的碑林。/p
许多在中印战争中牺牲的烈士也长眠在了这里。放眼望去,一片浩瀚的碑林像一支整装待发的铁军,列阵于高耸的纪念碑之后。阵阵烈风吹过,更是显得萧瑟肃杀。/p
他们将永远守卫在昆仑之心。/p
两人跨过一排排墓碑,最后找到了晋英和黎冰的墓碑。晋叶拿出自己的一件衣服,将墓碑上的灰尘擦掉。那字迹竟然没有毁于巨大的风沙之中,还清晰可见。/p
只是除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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