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入世(1/2)

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灵山上的桃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桃子成熟的时候，青耕和白鷮络绎不绝，六界之中收到仙桃的魔仙兽，数不胜数。/p

黎明时分，朱厌站在灵山之巅看着被云雾掩盖的太阳奋力地上升，这些年她呆在灵山上倒也舒坦，这是她万万年间最平静的岁月，勾陈神君和阎王偶尔过来喝茶，日子不咸不淡，却难得一见。/p

“大人，大人。”青咀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落地之后幻化成人形，气喘吁吁：“大人，不好了，西王母派大鵹去了凡间，要结束这乱世。”/p

朱厌眼神锐利地看着青咀：“你听谁说的。”/p

“族里的小青耕去昆仑山找胜遇玩，胜遇听西王母身边的小鵹说的，因为小青耕给她送了仙桃，所以她就跟小青耕说了。”青咀急得脸色煞白，凡间乱世是有定数的，只是如果西王母去下界干预，这定数就说不定了。/p

事关重大，朱厌转身往茅草屋去，一边走一边说：“桃林就交给你和白鷮了，吾与凫篌要入世。”/p

青咀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小跑着跟上朱厌：“大人放心去吧，我和白鷮一定看好桃林。”/p

“恩。”/p

凫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要跳起来骂西王母：“太过分了，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p

“好了，多说无益，走吧。”朱厌今日竟然穿了一件粉桃色的袍子，衬得面色红润，但是眼睛却冷若寒冰。/p

凫篌点了点头，然后叮嘱青咀和白鷮：“倘若有人打了上来，你们打不过就跑，去阴间找阎王。”/p

灵山没有朱厌和白鷮得坐镇那就没有任何防御，青咀使劲地点头，白鷮却一脸傲然：“谁要打上来，我就和他决一死战。”/p

凫篌一个巴掌拍过去：“莽夫之勇。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p

这一巴掌拍在白鷮地背上，打得他一个趔趄，但是他却一脸感动：“凫篌大人，虽然你说话刻薄，但是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是为我好。”/p

凫篌转过身没有去看他们，冲朱厌说：“朱朱，我们走吧。”/p

“恩。”/p

一只黑色的大鸟直冲云霄，那根金色的尾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青咀和白鷮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远，俱是满脸悲色。/p

桃花开得正欢，不久这一季的仙桃又会长出来，但愿两位大人能早早归来。/p

九霄云外，凫篌看着九州大地：“朱朱，我们现在去哪里？”/p

“先去荆南城看看吧。”/p

公元888年，屡遭兵灾的荆南城迎来了新上任的的节度使成汭，彼时，荆南兵荒之余，止有一十七家，宛若空城。/p

凫篌在空中盘旋：“这荆南城比我们上次来更显荒凉。”/p

朱厌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p

他们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降落，还是一黑一白两位双生子。荆南城满地狼藉，黄土飞扬，已经难见房屋，有的也是颤颤巍巍，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p

凫篌不知朱厌为何还要来荆南，他们现在应该去长安，而不是在荆南浪费时间。/p

朱厌在荆南城转了一圈之后面露失望。/p

凫篌问道：“朱朱，你在找什么？”/p

朱厌摇了摇头：“没什么，先去长安吧。”/p

“神仙吗？”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一片废墟中传来。/p

凫篌吓了一跳，一只骨瘦如材的手从废墟中伸出，在空中虚摸了几下：“神仙，我记得你们的声音。”/p

朱厌和凫篌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妇人从废墟中坐起身，她浑身脏乱，身上的衣裳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太瘦了，两侧的颧骨高高拱起，眼眶深陷，那双眼睛，眼睛暗淡无光，原来是一个瞎子。/p

凫篌心中一惊，问道：“你是？”/p

“我是大丫，神仙，是你们吗？”那妇人激动不已，她脸色惨白，此刻却因为激动泛起了一丝红晕。/p

“你还好吗？”朱厌踩着瓦砾走到妇人的面前，按照时间来算，如今的大丫应该双十年华而已，可是面前的妇人却宛若四十岁，那张脸受尽了风霜。/p

妇人流下了眼泪：“我要死了，你们是来接我的吗？”/p

“死之前还能遇到你们，是我之幸事。”妇人絮絮叨叨：“我已经活够了，你们带我走吧。”/p

只是二十年而已，在朱厌他们看来，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可是这凡人却说活够了，这世道到底多让她失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p

凫篌的心情有些沉重：“我们不是来接你的。”/p

朱厌没有说话，却突然解下了万色囊，里面唯一一颗珍珠闪闪发光：“吾把你的眼睛还给你。”/p

妇人忙摇了摇手，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多亏您拿走了我的眼睛，否则看见这人间地狱，我也活不了这么久。”/p

这世道竟然让人都不愿意看。/p

听说荆南城兵祸不断，以人为食。/p

凫篌唏嘘不已，妇人孑然一身，他没有去问她的母亲，结果不言而喻。/p

“咦，两位大人怎么在此处？”凭空一阵黑烟，突然出现了两个鬼差。/p

凫篌看向他们：“你们怎么来了？”/p

其中一个鬼差看了看手上的生死薄：“有个瞎眼妇人的阳寿已到。”/p

凫篌忙转头去看，见那妇人依旧坐着，脸上还带着笑意，果然，片刻就见魂魄已经离体。/p

两位鬼差绑了魂魄，冲朱厌和凫篌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