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2)
如果不是严青病重,这几个村子的老兵们的日子一定会比现在好一些。严青的病是从三年前开始犯的,一开始还不算重,但也就是能勉强工作,别的精力是没有的,后来越来越重,连工作都耽搁了,更不要说过来看望老兵。他也只能每隔一段时间让人送钱接济大家。而老兵们,知道他生病,一开始有去看望的,可每次看望,回来的时候严青都给带很多东西,弄得老兵们不像去看病,倒像是去占便宜的。虽然这几个村子有好几千人,可有勇气直接去见严青的也只有与他比较亲密的近卫们了。这些人过去在军中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哪里愿意在老上司面前露出乞丐般的落魄样?一来二去,便去的越来越少了。见得少了,有困难也就不好意思再找严青,等严青病危的时候,他们得到消息去探望,严青却已经病到没法见客的地步了。虽然有郑管事负责这些事儿,可是他本身也有别的工作,自己能力有限,主人生病也不好总是因为这边的事儿去打搅,所以这一二年下来,老兵过的越发的艰难。
这些事情,郑管事没法跟严霜说得太清楚,可严霜心里怎么会猜不到呢?严青的命,何止是他一个人的命,不过是大病一场,这些老兵的生活就受到了这么大的影响,如果严青的病没治好呢?严霜苦笑,父亲那会儿十分担心自己,可担心来担心去也无非是担心他不在了,女儿会受委屈之类,温饱之类的问题,哪里是他们这种人需要担心的?
严霜心里难受,便没有立刻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倒是赵航没有受到大家低沉的情绪影响,捡起一个鞋底,然后便笑着对严霜说:“用料虽没咱们家里的讲究,这手艺可比我的强多了——”
严霜拿过鞋底一看,顿时也笑了:“可不是,前日我还夸你做得快,现在可算知道了,果然是慢工出细活,你也就是占了个‘快’字!”
说罢问王三郎:“三哥,这一双鞋底,你要缝多久?”
王三郎想了想:“大概一个时辰多一点儿?我也没有仔细算过。这阵子天冷,手有些僵……”
严霜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笑了起来:“是我错了,只知道慢工出细活,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三哥这般手巧的,做的又快又好!”说罢扭脸看赵航:“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显派你鞋底做的好么?”
王三郎有些惊讶:“这位——”
赵航笑着自我介绍:“我叫赵航,现在住在大娘家里。”
他这么一说,王三郎顿时猜到他是谁了,便笑着打招呼:“原来是大郎,大郎也会做鞋底?”
赵航苦着脸道:“还不是大娘,她给大人做鞋子,自己力气小缝不好鞋底,还死要面子不肯让别人做,非说什么自己做的鞋才能表孝心,我只好被她当苦力了……”他说的有趣,别说严管事,连王三郎的妻子也在一边偷笑起来。
严霜听赵航胡说八道,也不好跟他生气,显然他这么说,大家的情绪都不那么紧张了。她便问起做鞋底的收入,王三郎听她问这个,脸上露出感激来:“多谢了大娘给我找了这个营生,铺子里给的价钱很公道,一双鞋底十五文钱的工费,罗娘糊骨子,做底子,我来纳,两个人一起,一天做个三五双,赚的钱倒比地里的收成还多呢!”
严霜算了算:“一双鞋十五文,三五双鞋倒也能赚个六七十文了。三哥,这活儿好学么?”
王三郎猜到她是想给大家伙儿找营生,忙点头道:“好学好学,女人家力气小,拿了锥子费好大的劲儿才能穿过去,大半天也做不好一双,可男人手劲儿大,做这个一点儿都不费力。只是一开始缝的不整齐,怕是要作践些材料……”
王三郎的妻子在一旁插口道:“倒也不算作践,练手的东西便是卖不得钱,自家人还是穿得的,这东西本钱算不得什么,就是太费工。”
郑管家有点作难,他低声道:“大娘,不是每双鞋都给这样高的工费的,给王三郎这个价钱,一个是因为他做得好,另一个也是因为他做的是四十层的厚底儿,大娘你看看,足有一寸厚,这么厚的底子,女人们上一天也做不了两双出来,那些做鞋娘子,宁可去做八文钱一双的二十层底儿,也不愿意弄这个。所以店里才把这活儿交出来。可这种底子的鞋贵,一天也就卖那么十几双——”
郑管家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言下之意很清楚,好缝的鞋底儿店里是有人做的,这种费劲儿的活儿需要的人工并不多。
王三郎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泄了气,坐在炕上不吭声了。严霜安慰他道:“三哥,你别急,我回去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出路的。”
话说到这里,众人也都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严青虽然身居高位,可对应的是他肩负的责任也十分沉重,别说是退伍兵,便是他麾下的那几万骑兵步兵,所需的粮饷还要跟各方打不少的口水官司呢!大宋是募兵制,士兵们是要领薪水的,这几年虽然不打仗了,但是边境依然不是特别太平,小规模冲突还是会偶尔发生,凡有冲突,就肯定有伤亡,这种情况下,充足的粮饷物资绝对是稳定军心很重要的方面。偏偏严青驻守的地区冬天格外寒冷,需要的越冬开销要比中原腹地的禁军,南方的厢军都要多得多。别的不说,草原那边一年有半年都是冬天,丝绵一两多少钱?羊皮一张多少钱?利州路的步兵一身冬衣只要八百文,可河东路这边没有两三贯钱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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