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主角地位(1/3)
相比之下,沈叶回忆起从前近乎奇幻癫狂的经历,并不来得比现在这段旅程更叫他变得心智成熟——这一段独自的远征。
从前的沈叶是感性的,他记得父亲说过一句话:感性的男人是无敌的,除非他遇上一个成熟男人。
他一直不理解其中的深意,一个主观而情绪化的感性男人理所当然不是一个克制、沉稳,富有耐心与理智的成熟者的对手。但感性男人的“无敌”指的对手是谁呢?
现在他明白,这句话深层的含义是:感性可以战胜他人,但成熟可以战胜自己。
目前为止,站在自己这边的每一个人,并不图自己什么,不管他们出于同情或希望在一段不寻常的故事中扮演一个角色,或是他们只是单纯地需要付出自己的爱,或是自己真的富有感染力……总之他们做到了自己想要的,整个故事中,每个身边的人都表`无`错``.``现得比自己这个中心人物更抢眼。如果这是故事,自己无疑是最失败的主角,站在一群光芒万丈的配角中间。
原来核心人物也可以像自己这样微不足道。
所以他需要战胜自己,当方城说他将独自上路时,他害怕过,但更多的是欣喜,他终于有机会获得独自表演的舞台,来满足自己早已按捺不住的虚荣心。
“请尽情地欢欣,因为你的兄弟死而复生……”他此刻握着一本《圣经》,念诵着一些自己喜欢的句子,尽管他从来不是耶酥的信徒。但虚无的信仰会振作他的精神。当冒险的血液在年青的血管中沸腾,像火一样流淌时。他能感觉到,不管自己在多大一个格局的故事中都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别再玷污自己的身份,不管是不是黄金轴心,自己应该是最显眼的,风头最劲,哪怕忧伤也该是明媚的。
“从此刻起,沈叶,请尽到你主角的本份,父母赐予你的传承注定你与众不同,你早就应该相信自己。哪怕只是盲目的乐观也依然要这么做,因为这样一切才是对你有利的,大地、微风、一草一木,日月星辰……都会对你有利的。否则哪怕在再大的一个故事中,你连自身小小的归属也明确不了,你的灵魂又该何去何从呢?”
在咆哮的大江边上,他在旅行日记写下这样的句子。
这的确是种极好的心态,哪怕仓惶的逃亡也因此变得悲壮和阳光。整整两个月,他只凭着一个指南针。避过喧嚣的城市,尽量走在无人的山野荒原,在毒烈的日头下把压缩饼干塞进干裂的嘴唇,在潮湿的雨林中狼奔豚突。风雨中蜷缩在岩石下边睡边冷得瑟瑟发抖,毫无尊严地向过路的陌生人乞讨一点食物,强忍着每九十六小时一次的变脸剧痛。多次因为伤口感染发起高烧,牙肉破裂。满口是血,全身像遭毒打般疼痛无力。但他只稍作休息就会启程,哪怕只能像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爬行着……
苦难的行程是心灵的厉炼,所以当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浮肿的赤脚踏上一块炙热的土地时,面对即将到来的胜利他才没放声大哭,因为相信自己,因为全心投入,那么胜利就不是惊喜,而是一种必然。
“死胡同源自一个叫黄金城的故事,据说黄金城是座迷宫,想得到黄金的人们走进去,想出来却发现所有的路都成了死胡同。寓意是人们沉沦于物欲,最终无法自拔。反对物欲说法的人们会说:如果没有发现金钱能使人沉沦,金钱是否就不是罪恶?…
这就像问如果牛顿没发现万有引力?那人们是否就飘在天花板上?人们制造出金钱却又做了钱的奴隶,听起来很讽刺,但这就是人会干的事。人总有办法把罪恶推到别的东西头上,比如说金钱罪恶却不说自己的贪婪。所以,世上没有死胡同,是人自己迷失了。”
死胡同的童话与其他童话故事不一样,它有一段这样的开场白,像导读引言,但故事却只有一句话:
有个人造了一座迷宫,然后,他把自己困住了。
疑问在于故事为什么不叫“迷宫”而要叫“死胡同”。
“因为这是个真实的故事。”
“谁?发生在哪?”
“一个女人,地点在费罗城。她是个出色的医生、基因学专家、武器制造大师。她曾经希望用自己的才华来赚大把的钱。用她的话说,她做的是武器,是杀人的东西,她不能指望靠这给自己搏一个好名声,所以必须卖给付得起价钱的人。直到后来她的丈夫和孩子死在次声武器中,一种通过低频震动能短时间使人致死的武器,正是她的杰作。她才意识到,她被金钱引进了死胡同。”
费罗城,一个炎热的城市,中印交界处,方圆不到七十里,周围尽是干裂的土地,沈叶在这里用完了最后一针变脸针剂,他看到地平线后耸起一座快被完全风化的古老城市,即便如此,没有向导的话,那里残垣断壁很容易让人迷路,所以人称迷城。
沈叶走进了迷城,那些已经风化得比他个子还矮的土墙一摸就扑扑落下沙土,偶尔能看到的石柱花纹仍在诉说这儿昔日的文明,在时间无情的湮灭中,迷城做着最后的苦苦挣扎。
当他经过一扇土墙时,忽然地面嗡的一声,裂开一个圆洞,沈叶没有多吃惊,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早就在等待自己。
他走进圆洞,经过一条漆黑漫长的蛹道,进入深达十米的地下室,这里可以听到发电机嗡嗡作响的声音,进入的第一个房间顶吊着昏黄的灯,两边有长长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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