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宗室血雨腥 王女飘落零(三)(1/2)
夜幕低垂,由于博州小公主的到来,惨淡多日的越王府邸总算多了几声笑语。
家宴过后,蔡夫人撑不住旅途疲劳,早早回房歇息了;李月出身怀六甲,夫君出征未归,也没有什么心思嬉笑,只有李霓裳陪着越王热闹了一阵,才让奴婢和独孤讳之陪着回到厢房。
一弯血红的残月悬在天际,院落中光线晦暗,死一般的沉寂中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越发令人心生不安。李霓裳很少离家,记事以后这才是第二次来到祖父的辖地,就算是年纪尚小,但最近家族中发生的变故,她也可以感知一二,尤其是父王送别时那种依依不舍的眼神,一直令她忐忑不安。
她在卧榻上翻了个身,听守在门口的侍婢已经发出微弱的鼾声,于是便轻声道:“哥哥,你在吗?”
“我在,裳儿。还没睡着吗?”
独孤讳之坐在厢房窗外,背靠墙壁曲起一条腿,佩刀解下放在手边。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窗纸,轻声细语在这样静寂的夜里,如耳语般清晰:“你不要害怕,我就守在这里,安心睡吧...”
“哥哥,我想父王了,也想回博州。”李霓裳抽抽鼻子,眼泪便下来了,可怜兮兮的呢喃道:“娘和爷爷,还有小姑他们都好奇怪啊,总是躲着我说什么,又总是哭鼻子,这里所有人都不对劲,让我好害怕...哥哥,明天跟娘说我们回去好不好?”
半天没有人回应,李霓裳不安的支起身子:“哥哥?”
厢房的木门发出轻微的响动,睡熟的侍婢动弹了下,却没有醒来,她隔着床幔看到黑黢黢的室内有人影晃动,连忙伸手想掀开纱帘,小手却被轻轻握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传来熟悉的温暖,让她立刻平静了下来:“哥哥...”
“我在这里呢。”独孤讳之单膝跪在床榻旁,女孩带着鼻音的呼唤让他心乱如麻。眼下的困境,他早就从侍卫和婢女们的交头接耳中知晓了,什么皇权更迭,什么兵戎征伐,对他而言统统都不及眼前这位公主万分之一的重要,他只是苦恼,该如何从凶险无比的境况中护她周全:“不要哭,忘了吗?裳儿的眼泪就是我的福气,落一滴,福气就少一滴,你再哭,哥哥就要变成世上最悲惨的人啦。”
李霓裳连忙抹抹眼睛:“我没哭!哥哥的福气还是满满的!”
独孤讳之笑了笑,牵着她的手握紧了些:“裳儿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谁让你难过,我就帮你揍他,谁来追你,我就背着你跑...我们裳儿是上天赐予的公主,你这一生都会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哥哥不会骗你...”
李霓裳露出甜甜的笑容,放松的躺了下来,仍紧紧牵着他的手,眼皮开始打架了:“哥哥,等我们回博州,你叫奶娘给我蒸饽饽吃,我也想奶娘了...”“好,等回去了,你想吃什么我都叫娘做给你,你想去哪玩,我都陪着你。”“哥哥,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啊,我要哥哥一直都在这......”
连日的疲劳,终于击倒了女孩,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两片圆扇般的睫毛在梦中微微颤动,嘴角尤带一丝笑意...隔着纱帘,独孤讳之呆呆的看着她,这时他心里没有任何杂念,只要这样看着她,就觉得心满意足,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要能够在一起,他便无所畏惧:“...不在你身边,我还能在哪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霓裳被一阵喧闹声惊醒。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了恐惧,刚要唤人,却发现自己的小手仍然能够感觉到温暖,她猛地掀开床幔,一头扎进守护在床边的人怀里:“哥哥!”
门边熟睡的侍婢也被惊醒了,揉揉眼睛却看到公主正被独孤讳之紧紧抱在怀中,立时大惊,忙不迭的喊叫:“快把县主放下!深更半夜跑到县主闺房里,你不想活了吗?!快出去!出去!...”
侍婢的惊叫被一声巨响打断,那爆裂声是从城墙北门方向传来的,夜色中显得尤为清晰恐怖,伴随着来自府衙内的人声呼叫,混乱一片!李霓裳突遇变故,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在独孤讳之怀里缩成一团,少年稍一犹豫,便将她背在背上,向王府正堂跑去!
此刻正堂上灯火通明,府兵与婢仆来回穿梭,个个都面带恐慌,讳之背着小公主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堂里,混乱中也没有人站出来呵斥他不懂规矩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跪在越王面前的两个人身上。
这两个人都身披铠甲,一身血污、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年少的与讳之年纪相仿,正是越王幼子李规,年长的叫裴守德,是良乡县主李月出的夫君、越王的女婿,他们跪在堂上,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李规还在不断抽泣。
越王李贞显然也是被从梦中惊醒,只着中衣,肩上披着一件外襟,脸色惨白,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你说什么?!你、你在胡说什么?!...”“父王,儿臣没有胡说,句句属实啊!”李规泣不成声,嗓音嘶哑的喊道:“大哥兵败博州,还没进城便被杀害了!那妖后两路大军前后夹击,我跟裴将军拼死抵挡,还是溃不成军...父王,死了好多人,儿臣是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
闻讯赶来的蔡夫人,听到琅邪王战死的消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奴婢扶都扶不起来。
裴守德伏在地上,声音沉痛:“殿下,我们被敌军围困多日,消息都送不出来,那武后自琅邪王起兵就颁布诏令,制削您与琅邪王属籍,令您父子改姓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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