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铁藓(上)(1/2)
路小二与苏庾二人从井中取了一桶水上来,也不敢张扬,悄悄地带入营中,又悄悄地叫了医官来验。说来也怪,三人在井栏边的时候,确实见到井水泛一种锈红色,然而提了上来带入营中,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无色且无味。苏简原想着路小二味觉灵敏,或许能尝出什么来,岂知路小二尝了一点,却觉得一点不寻常的地方都没有。
这医官姓何,是南征出发时才调来的,苏简以前并不认识,只觉得他焦黄面皮的样子与木先生有那么一二分相像。何医官听了苏简说起在井中呈现铁锈红色,神色便有点紧张。他先是用银针试了试,银针一点变化都没有。何医官便皱了眉,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在针上抹了抹,再用银针向水中试探,银针马上就变得乌黑发亮。
周围围观的人,见了这番情景,都低低地惊呼出声。
而何医官却叹了口气,道:“原以为南疆的铁芜藓已经灭绝了,原来在这恒州城里还有。”他说着将路小二唤了过来,道:“小二,你且去城中,将每一处水井看过。如果井中再泛着锈红色,就在井边做一个记号。”路小二应了一声就要迈步,何医官又急着叮嘱了一句:“记得要背着光看——”
这时恰巧木清寒与陈去华掀了营帐的帷幕进来,听了这话都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异状么?”苏简见了两人,仿佛得了主心骨一般,拍了拍胸口,道:“木先生,不少奇奇怪怪的事呢。”说着她将她与庾信夜来所见一一都说了,从跟踪柳员外出城,到恒州府外陌生人戍卫,一直到发觉夜柝之声有异,进而发觉井水泛红等等。末了苏简还不忘记问何医官,道:“先生刚才说那铁芜藓是什么?”
何医官道:“是南方独有的一种毒草,性喜生长在阴寒的水中,因此多见井中,野外则多见于深谷之中的山泉里。水中但凡长了一点这种藓,就会带上毒素。待到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井水或是山泉水就会微微泛一种铁锈红色。但是此时若是将水打上来,仍是无色无味的,看不出异状。”这时,他面上肌肉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道:“只要饮用此水,三日之内,人的眼白会泛红,性情会变得偶尔凶狠狂躁。如果饮用此水十日以上,人的眼仁会变红,状如疯癫,相互撕咬,生食人肉。如果饮用此水超过一月,则必然毒发无救,死状惨不堪言。”他沉思了片刻,又道:“三十年前,南疆有一位号称‘医仙’的人物,为救当地百姓,发愿走遍南疆各地,灭除这种毒草,只是想不到,今日在西南大城恒州城中居然还有此物存在,怕是人为在井中植的藓。”
苏简听了此言,惊呼道:“那我之前觉得恒州城中百姓眼中泛红,行为暴戾,是因为已经中毒了么?”
众人听了苏简的话,都耸然动容。木清寒想了想,道:“庾校尉,你安排手下心腹,先将城中击柝的更夫擒来此地,马上审讯。”陈去华听了这话,也点头道:“庾校尉,你去寻那戚定厚来,向他要一张绘有城中所有水井的街道图。”木清寒略点了点头,道:“另外,不要声张,在辰时之前,请将恒州城所有的里正带来此处。”
庾信领命而去,他动作也真快,一刻钟之内,就已经将城中的更夫都“请”到了帐中。这些更夫们大多巡更巡了一夜,此刻都哈欠连天的。对木清寒的问话,所有的更夫都回答一致,说是恒州府前日与他们打过招呼,从前夜开始,夜间行至有水井处便只击三声。问他们这般击柝是什么意思,便一问三不知了,再问他们这两日食水从何处来,那些更夫们都觉得奇怪,纷纷道:“没有什么异常啊!恒州府提供一日两餐,渴了便到井边打水喝呗!”
这时,天色渐明,苏简奇道:“咦,那戚定厚怎么还不见,是还没起身么?”话音刚落,正看见李三扬与庾信两人走进帐来。李三扬面上显得十分焦虑,鬓角还挂着亮晶晶的汗珠,见了陈去华,双膝一跪,道:“将军,末将怕是犯错了。方才那戚定厚执了将军的手令说要出城,末将见有将军的印鉴,便放行了。听了庾校尉所说的,才知道将军也在寻戚定厚。末将现在回想起来,那印鉴其实有些模糊,只怕是……只怕是伪造的。”
此言一出,众将都吃惊不小。木清寒负了双手,踱了几步,喃喃低道:“戚定厚、戚定厚……我怎么没想到呢?”他突然转头,问何医官:“这井中的铁芜藓,可有办法能解?”那何医官恭敬答道:“当年的医仙,也就是后来的灵枢老人。他一身医术,据说都传授给了弟子,概不外泄,但惟有灭铁芜藓的方子,却流传下来,天元朝中的药典也有记载的。解法不难,只是,这井水在解毒开始的十日内会含有剧毒,不能饮用,饮者必死无疑。”
苏简问:“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么?”何医官恭敬地答道:“是,以剧毒逼出铁芜藓中的毒素,两者中和,便再无毒,而那铁芜藓吐尽毒素之后会自然死亡,以后就不能再为祸了。”
这时陈去华突然用拳头在腿上重重一捶,道:“十日,十日啊,若是解毒,全城百姓,加三万大军,没有干净的食水,只能生生渴死。若是不解毒,只能看着百姓兵士们一个个都发疯么?这一招真是狠,真是去他娘的。”陈去华过去一直风度儒雅,这时候也痛骂了一句,可见怒极。
李三扬见陈去华这样,不禁有点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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