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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带着氤氲的水汽,这让房间有些暖热。
叶榆并不是故意非要搞出这么撒一脸狗血的事情的,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他跟军师在军中建立起来的革|命友情,已经牢固到可以不顾外面侍女小厮的阻拦,而闯进来。
可叶榆终究还是错了,他并不了解姜曼曼。
不了解他为什么不喜欢跟军伍中的大老粗们说话,不了解他为什么从来都高高扬起下巴,不肯看那些坦胸赤膊的袍泽。不了解他为什么哪怕是最炎热的三伏天里,都要把衣襟整理的一丝不苟。
甚至于连他的性别都没搞清楚。
叶榆第一反应是捂住兰吉的眼睛,然后带着她躲过了迎面砸来的水瓢。随即他恍然大悟,兰吉是个小姑娘,他干嘛捂人家眼睛,他应该捂自己的才对……
“将军,刚刚那个姐姐……”兰吉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榆捂上了嘴。
叶榆坐在堂上,挥手示意奉茶的侍女都下去,待见屋中人尽数屏退,这才松开捂住兰吉嘴巴的手,压低声音道:“丫头,那不是姐姐,你看错了……”
兰吉舔了舔嘴巴,上面沾染着几分墨香。她摇头道:“可是……”
叶榆微微眯了眯眼睛,仔细道:“丫头,那个是军师,军师不能是姐姐,你明白么?”
兰吉眼睛很大,忽闪起来倒是给瘦巴巴的小脸上增添了几分可爱。许久她才点头道:“将军是说,兰吉不可以把刚刚看到的说出去?”
叶榆挑眉,略微颔首:“是,谁都不可以说。”
“兰吉知道了。”
叶榆叹了口气,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盏。边关没有什么好茶,多年前未曾打仗的时候,两边还有贸易,如今早就切断了商线。茶水粗粝,入口微涩,但叶榆早就习惯了。
他垂头手中摩挲着杯盏的边缘,眉头微微皱起。一旁的兰吉安静的站在他的下手,一双眼睛盯着他一言不发。直到姜曼曼推门进来。
叶榆微微抬头,此时姜曼曼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一身玄色儒袍,头发用玉钗束起,面上神态有些冰冷,微微抬起的下巴带出几分倨傲。
姜曼曼容貌生的很文气,但却并没有分毫小姑娘的娇媚柔和。从前在军营里,在一群五大三粗汉子的对比下会略微显得清秀,但若真是挑出来说,倒还不如叶榆容颜妍丽。
读书人多数要生的文雅一些,这是大部分人的共识,却没想到这番文雅背后竟是个女儿身的姑娘。
叶榆忍不住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姑娘要混在军营里,还能坐上军师的位置。他抬头看向姜曼曼,希望对方能给他个解释。当然在这个解释之前,他有必要先给人家道个歉……
“咳……那个……”
还不等叶榆开口,就听到姜曼曼有些冷漠的声音响起。
“叶将军方才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吧。”姜曼曼的声音并不柔和,甚至于带着些许男子的低沉。
叶榆眨眨眼,把还没出口的半句话咽了回去,皱眉道:“姜军师,本将军为什么要替你隐瞒?”
姜曼曼站在叶榆面前,冷声问道:“十七禁律,五十四斩中可有说女子不能为军师?”
“别闹了,姜曼曼。你若是想把话说清楚,那今日我便听着,出了这个门,便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有难言之隐,不愿言明,我也不逼你。”
姜曼曼一张嘴皮子很是利落,虽话不多,但却常常堵得叶榆无话可说。故而叶榆不愿意跟她开辩论赛,也无心被她可劲忽悠。便直切入正题,能聊就聊,不能聊就散。边关不比京城朝中,说一句话都得思量两三分。这些年来过得虽然苦,但至少不用再披着面具过日子。自然也不用话中套话,笑里藏刀,一个字一个字的揣摩。
姜曼曼是个人才,这点叶榆也不可置否。她足够冷静,这点体现在打仗的时候对敌情的分析,也体现在被叶榆看光光之后,还能没有发出分毫尖叫,而是冷静的砸他一个水瓢。她心思缜密,也足够聪慧,军师不是花架子,不是摆出来好看的,若是没有姜曼曼,光凭借武勇打仗,要吃力的多。
冷静聪慧,足智多谋,姜曼曼是个无疑是个合格的军师。
“正如你所见。”姜曼曼沉默了会儿,缓缓道:“其实很简单,我阿公是军师,我阿耶是军师,我也是。阿公姜容是显武骑都尉,直到死都一直在边关。阿耶姜锐是军祭酒,姜家只有一个孩子,就是我。安西之战,阿耶不幸撒手西去。临危受命,我便成了军师。军师是称呼,而非占了品阶,曾经陈辽将军在边关之时,多次想要为我请封,我都拦下了。这……尚且不算欺君,叶将军以为呢?”
姜曼曼三言两句,叶榆也大致明白了。她没有说当年是什么情况下隐了女儿身,背负起这一切。也没有说这么多年来,扎在这漫无边际的男人堆里,是否有过后悔。
可叶榆从她眼神中,并没有看到任何委屈和不甘,这就够了。
“我知道了,仍如方才之言,出了这个门此事再不相提。是我唐突了,在这给军师赔个不是,还望军师勿怪……”叶榆抱拳微微一礼。
姜曼曼不着痕迹的别过脸去,轻咳几声,道:“叶将军能体谅在下的难处就好。”
叶榆有些无奈颔首一笑:“可是姜军师,如今边关战事已了,这些日子以来殿下也在收整城池。军师一直压着不肯请封,今后……军师可有打算?”
姜曼曼沉默一会儿,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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