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大了也要走(1/2)
八月节前,甘苹就说她哥家的房子收拾好了,三儿以为过了八月节甘苹肯定要打电话约会;但八月十六要结束了,三儿也没听到甘苹声息。过清水桥的时候,三儿拔通了甘苹手机。甘苹说,她家里有事,这几天没工夫,等有空了再约三儿。三儿也没多问。
收了手机,三儿把手里的手提包挂在小丽小自车头上,驻脚点了支烟。小丽把小自行车靠在桥栏杆边,趴栏杆上朝桥下看了看,伸伸舌头说:“真深。”三儿吐了口烟,撑开发紧的心胸,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看着烟被徐风吹散,看着远处清浅的河水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小丽回身拽着三儿后衣襟,仰头问三儿:“三儿,怎么不说话了?”
“这桥不行了,结构有问题,太窄,到时候要拆。”
“刘立说这是危桥,不能跑大卡车,把桥压断了。”
三儿点点头:“这桥还是六几年建的。现在没人做石头拱桥了,都做水泥桥,跟你在省城看的高架桥一样,不好看,还是石拱桥好看。小时候跟秋子、童林、小西、红姑、冬生一块上学,从栏杆上走,人跟我后面叫,说小三儿不要命哪,掉下去骨头碴子都没了。”小丽笑笑:“我不敢。真掉下去了。”三儿接着说:“都是胆小鬼,就我跟秋子童林敢。”
“秋子走了,小西走了,红姑走了,童林又走了。”
“你长大了也会走的,跟风筝一样,飘老远老远。”
“不走。”小丽揪了三儿一下,“我跟你学修汽车。”
推着小自行车,三儿带小丽接着往回走。小丽说:“我班同学说,秋天也可以放风筝。”三埋怨道:“多大了还放:“放好玩呗。三儿,你说要是人也能飞多好哇?飞外国去,飞天边去。”三儿笑道:“刚才还说不走呢,口是心非。”
“说好玩的。”小丽说,“我才不走呢。你到哪我就到哪,跟着你。”
周过站塑料门口,看着三儿带着小丽出现在桥头,赶紧跑过去。三儿问周过:“徐庆打电话给你了?”周过挠头笑笑。三儿取下自行车头上的黑包,打开,掏出一把钱,数了三十六张百元炒票递给周过:“三千六,你爸给的。下回跟徐庆一起去报名,找下驾校领导,跟他说一声,叫他把你们安排在一个班,不行给我打电话。回头跟徐厂长打个招呼,到你学车的时间找人代下班。”周过一边数钱一边说:“要不了许多钱。”三儿强调:“这是你爸给你学车的钱。”周过把数好的钱递过来:“徐庆说,学费只要二千四,我留二千六。”三儿把周过的手推了回去:“买点衣服,穿精神点;别乱花,也别小气。”周过认真地点点头。
“下个月你跟别人一样拿工资。”三儿带小丽走了。
“师傅,我会好好干的。”周过对三儿的背影叫道。
“做给我看就行了。下班就回家,塑料厂不是你家。”
三儿跟小丽回家里,二婶正郁闷地坐在客厅的桌子边,一言不发。三儿坐到母亲身边,笑着问:“童林打电话了?”二婶叹口气说:“打电话了,说要调城里工作,过几天来。”三儿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从容地点上,再跟二婶说:“这是好事。妈,你想想,谁家孩子到城里工作不高兴哪?当童林是家里人,家里人到城里上班,你该高兴才是。”
“走了就不回来了。”二婶无力地起身往厨房走去。
“不是家里人就不会回来了,是家里人肯定还回来。”
“回来个屁。以前回城回来吗?人家人,养不家。”
小丽坐桌边笑着说:“我养得家的。”二婶又叹口气:“你也养不家,长大了都走了。回家写字呗,还坐着。”小丽不服地取说:“养得家还叫我写字呀。”
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三儿起身踱到门外。小丽问三儿:“到哪去呀?”三儿扶着脖子,看天候还早,咂嘴说:“看看老太太,死老太太也是,过完节就跑回去了。”小丽扔了刚拿出来的书,呼地跑过去:“我也去。”三儿没说话,带着小丽又往老太太家走。
又来到老太太房间,又看到书架上的老先生,三儿觉得心里沉静多了。
老太太给三儿端来茶水。三儿郁闷地问:“在我那儿也呆不习惯哪?”老太太坐下说:“回家一样。一会儿刘立来挑来。还有两个孩子名字我不记得呢。”三儿说:“胖点的那个叫徐庆,徐老木匠外孙子,凤平姐的孩子。瘦的那个叫周过,街上周主任儿子。有事就叫他们做,别客气。”老太太摇摇头:“不用我叫的。都是好孩子,比善文好。”
“老太婆真是,”三儿叹了口气,“又想儿子了?”
“不想。”老太太说,“他都不想我,我还想他。”
三儿深躺到椅子上:“不想才怪事了。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这善文兄也是,不回来你也来个信哪,游必有方呗。老太太你放心,肯定没事。”老太太关切地问:“真没事呀?”三儿笑了:“你不说不想吗?”老太太赧然一笑。三儿又宽慰老太太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别看他不回来,真有事,肯定跟家里联系。我这善文兄哪,肯定到什么地方发大财去了,财发大了,自然就回来了。”老太太说:“发财有什么用?我要他床前尽孝。”
“他要过日子。”三儿又说,“厂倒了,生活还得继续;不像你,事业单位,衣食无忧。你是清心寡欲,那也不能人人都跟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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