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君王父子(2/2)
之子亦莱衣’,在天子句中竟用两个亦字!这不是对朕的大不敬还是什么?当真是悖慢之极……此獠实乃叛逆!”在乾隆的暗示下,最终胡中藻被“大逆罪”判凌迟处死,嫡属男子十六岁以上的皆判斩立绝。
乾隆却又来了番自我表白:“朕自登基以来,从没以语言文字论罪人,怎奈这《坚磨生诗钞》连篇累牍皆是谤讪诋毁之词,朕不得不申明宪典,以儆效尤。
罢了,传朕旨意,免胡中藻凌迟处死,改为著即行处斩吧,当以为天下后世戒。”乾隆非常沉痛地说。群臣们只得三呼万岁。
杀胡中藻,乾隆是抱着一石二鸟之策的。一来可以钳制汉人的华夷之论,二来警戒结党营‘私’。
对于这件惨案,乾隆并不觉得他做的不对。但是这不代表别人可以在多年后重提旧事!无论是谁!
“那胡逆诗中写道,南斗送我南,北斗送我北,南北斗中间,不能一黍阔——这分明是想南北分裂,破坏朕的大清江山一统。
老佛如今无病病,朝‘门’闻说不开开,胡逆竟敢讽刺朕不开朝‘门’,不进人才,实在是该杀!
还有那诗书之名更是第一不可饶怒的!《鲁论》中道,孔子所称磨涅,乃指佛般而言,胡逆偏以‘坚磨’为自号,是何心思?”
指着满纸字迹,乾隆愤愤道:“一世无日月,又降一世夏秋冬——大清自从定鼎以来,承平熙嗥,远胜过汉唐宋明,而今胡逆竟谓又降一世,这不是没有人心是什么?
还有这,‘天非开清泰’,‘斯文‘欲’被蛮’,‘相见请看都盎背,谁知生‘色’属裘人’,你看看你看看,句句都是挑拨汉满之意。”
乾隆抖着残留在桌案上的纸张,吹着胡子怒瞪着永琪。
永琪只是静静地站着,不言不动。
作为乾隆的儿子,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就比如现在,他知道盛怒中的皇阿玛并不需要自己辩解什么,那一句句指责其实只是皇阿玛在为自己当年所做之事,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罢了!
永琪记得,在木兰围场时,那个化名古月儿的刺客宫‘女’胡想儿,正是胡中藻的‘女’儿!
那一次的刑讯他没参加,但凭着这么多年对皇阿玛的了解,永琪可以猜到胡想儿的结局。
被胡中藻的‘女’儿直指其错,这件事是他皇阿玛心头的一根刺!
如今偏巧他这个当儿子的书房里搜出了这个,乾隆要是不暴走不愤怒,那还是正常人吗?
所以他只要、也只能安静地听着,听他的皇阿玛发泄心中的牢‘骚’郁闷。等他发泄完了,那个时候也就是他自我辩解的时候。
乾隆依旧喋喋不休着。
“青蝇投吴肯容辞,那是偏灾今降雨,况如平日佛燃灯——这前一句分明是讥刺朕听信谗言,后面又指朕不赈灾祸。
还有这几句。‘并‘花’已觉单无蒂’,‘其夫我父属,妻皆母遭之’,‘‘女’君君一体,焉得漠然为’——对帝后,竟敢说什么‘其夫其妻’!本是君比父尊,可他胡诗却以君比父,真是丧心病狂!”
永琪听他气急败坏的语调,心底有些想笑。
胡中藻是西林琴心的祖父鄂尔泰的‘门’生,鄂昌也被乾隆赐死,但是琴心的父亲鄂弼却免受了刑罚,还做了四川总督。
在这种渊缘下,永琪自然对胡中藻不陌生,对于胡诗也是偷偷仔细看过的。在永琪看来,很多被乾隆指为悖逆之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甚至觉得,胡诗的那些诗句,有些根本是卖‘弄’才情,故意用了几个险韵,僻典,和题目不相连涉的词,而有些则是故作牢‘骚’,好像自己的大才被埋没了似的发两句感慨。
像“斯文‘欲’被蛮”,“谁知生‘色’属裘人”几句,他仔细揣摩下觉得那是指的鄂昌,而且还是推崇的意思,绝非皇阿玛说的那样。
不然以胡中藻不忘于鄂尔泰师生情谊,又天天和鄂昌相酬答,难道就忘记了他们的出身?
只怕在皇阿玛心里也明白那些摘出的诗句和罪状,是非常勉强的。要真正说起来,倒是“记出西林第一‘门’”那一句,恐怕才真是皇阿玛生恨的地方。
不见后来几次三番的禁止大臣立党谕旨,和胡氏一案结案呈词说的“胡中藻依附师‘门’,甘为鹰犬……
其‘门’户之见,牢不可破……大臣立朝,当以公忠体国为心,若各存意见,则依附之小人,遂至妄为揣摩,群相附和,渐至判若水火,古来朋党之弊,悉由于此等等……”
附师‘门’,为鹰犬,结党朋,这,才是真正的罪状吧?
乾隆似乎受了刺‘激’般,口沫四溅地滔滔不绝半天,下面当差的人胆战心惊。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西林琴心的求见声!
正在滔滔不绝说话的乾隆和默默无声的永琪,此时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乾隆正要宣她进来,‘门’外又是一声高呼:“儿臣永珹叩见皇阿玛!”
殿中的父子两人忽地‘交’换了个诡异莫名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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